先感叹一下,我终于能写关于“悲伤”的主题了,也许这意味着我的肺寒在好起来。
回到正题
我非常喜欢这部电影,因为喜欢那种在刀尖上舞蹈的刺激和在高压下解决问题的爽感。看到大飞机,看到空中格斗,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等我冷静下来,回想一刷时让我印象深刻的片段,是雷宇父母得知他重伤后,来部队要他转业的部分。二刷时,又关注到战友牺牲后,队员的状态。
(下面内容大量剧透~)
雷宇是被新招进试飞局的飞行员,他们一批7个人通过测试被选中。后来因为一些事,雷宇想回原部队。在离开前最后一次飞行任务中,跟他一起飞的队长张挺为了避免飞机坠落在市区而没能及时跳伞,最后坠机牺牲。雷宇本想跟队长一起,没想到队长在关键时刻骗雷宇先跳伞。雷宇虽然活下来了,可跳伞高度太低,落地后被降落伞拖着在地面滑了很久,最后撞上了一个大金属架,肩膀被钢筋刺穿,才停下来。他也亲眼目睹了张挺的坠机爆炸。
在战友为张挺处理后事时,雷宇还在手术台上。
这时有一个镜头,7人组中另一名队员当天也有飞行任务,当得知队长牺牲的消息时,他的飞机即将从机库中滑出。他向指挥台询问,想送队长最后一程,指挥台给的回复是“你今天还有项目要飞”。虽然哽咽,依然坚定。
队员掉着眼泪扣上头盔,出发了。
在告别仪式上的战友,妻子,孩子都可以有声地悲痛,尤其是张挺的妻子拽开盖在“遗体”上的国旗,发现军装里面是一个木头人形时,那种冲击力让人无法阻挡,打得人情不自禁掉眼泪,以及孩子瞬间的大哭。很难受,也终于释放了开了。
有时尽情地哭,是件很爽的事。像是泪水冲走了心里的阴云,像是终于接受了丧失。
那位执飞的队员,也许在当时必须收起全部情绪,专心完成任务,何况是新型战机各项极端性能的测试任务,是平均每17分钟就会出现一次险情的试飞任务。
高压之下,暂时的压抑不是太难的事情,就像地震后,很多基层干部失去了亲人,依然坚持一线工作。
难的是工作结束后。也许他会去礼堂,有7人组的人陪他一起,然后他们会去试飞员烈士墓,就像电影开始,张挺带着7个新人去扫墓时一样。那时,张挺还在当年自己队长的墓前,给他的队长看队长给他的秒表,也忍不住哽咽着说“很想你”…
这份延绵长久的悲伤难以宣之于口,而越是难言,就越是持久,钝刀割肉,越慢越疼。
我们经常听到说,把悲伤藏在心底,发奋努力,化悲痛为力量,对得起前人的付出。
悲伤,就是悲伤,是因为失去了重要的人事物,我们心里那份空落落,那里本来是满的暖的,随着那人的消失,此刻和以后不会再有来自他的温暖了。
so sad…
也许等我们承认了这份失去,(他不能再拍着我的肩膀了,听不到他的教导了)我们死心了,这个伤口才会真的开始结疤,长出新肉。
容我们时间去悲伤吧,容我们去死心吧,容我们去告别吧,挥一挥衣袖,祝福离开的人,带着过去的美好记忆再次启程,那是真实温暖过我们的力量。
雷宇作为最直接面对这份冲击的人,他是如何度过的,在电影里交代很少。也许就像真实的那些人一样,很多东西无法表达,只有自己默默缓解。我也相信有专业人士的协助,不过那毕竟是真实的生死经历,我们无法想象。
电影里对雷宇后来留下继续做试飞员的原因,是在他父母来部队时给出的。
父母是接到部队的通知,才知道儿子受伤了。他们匆匆赶来时,雷宇腿上还打着石膏。看到儿子这样,哪个母亲能不流泪呢,电影里的母亲几乎不说话,就是默默的掉眼泪,好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流泪一样…
父亲的态度平静而坚决,必须回家,工作都安排好了。
雷宇说,我不能走,队长已经牺牲了,测试还没完成。
听到儿子这话,妈妈抬头惊讶地看向儿子,眼泪又大颗地滚下来。
父亲忍住怒火压低声音说,你想想你妈!
儿子只有举起茶缸(杯中酒),对父母说,对不起!
看到这,不知你会代入哪个角色,会怎么想…
对我而言,拒绝别人不容易,更不用说是拒绝母亲。所以很久一段时间,我和老妈的关系很纠结,我想飞走不再理会家里鸡飞狗跳的冲突,老妈一哭我就心软,可是为了让老妈开心,我变成了她的扫把,为他扫清“不平事”时,我失去了自己的愿望和追求,也变得越来越讨厌老妈。所以学习心理学的过程中,我不断地尝试以自己为主,去选择我要做什么,拒绝什么。
一开始很难受,老妈也觉得我越学越坏。
时间久了,我慢慢尝到做自己想做的事时的那份舒心和自由,同时也必然要承担老妈的抱怨和哭诉,以及她哭诉时我的难受。
原来我并不是怕老妈受伤(或者没有那么怕),而是怕他哭诉时我自己感受到的痛苦,就好像她的痛传染给我了一样。
我知道这是共生的感觉。婴儿跟妈妈共生是为了在自己没有能力时活下去,而今我和老妈都是成年人,到了为自己的开心负责任的时候了。
时间再久一点,我不再做老妈的扫把,我发现不光我自在了,老妈自己一样能摆平家里的事,而且她跟老爹关系似乎比原来还好些。
过去,我在家里是瞎掺和。
因此,当我看到雷宇的决定,我非常佩服他。他爱父母,父母也爱他,想保护他。他更爱飞行,就像在电影中他在地方部队执行任务时的拼命,在比赛中得到的金头盔。也有第一次出任务时的失败带给他对军人的使命的理解,即使要离开试飞局也在夜以继日地做的研究,希望能为试飞员多做一重保护。这浓烈的情感支撑他在面对父母时,仍然坚持自己的决定,哪怕面对的是最柔软的眼泪。
已经做了父母的人中,也许有人会觉得孩子这样很不懂事,甚至不孝顺。确实让人难过又着急,如果我看到自己的孩子时时在危险的边缘,又不肯回头。这份痛苦没人能替代,除非我把他拉回来,让他呆在我能掌控的环境里。此刻,孩子的感受又是怎样呢…
也许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毕竟每个人立场不同,观念也不同。
想要达成理解,唯有我们从父母和孩子这两个身份中抽离出来,站在跷跷板的外面,看到父母想保护孩子的动机,也看到孩子想要自我成就的动机,两者都很美好,只是达成的方法需要斟酌。
假如我用损害别人意愿的方式来达成自己的意愿,即使动机再美好,依然会遭遇强烈的反对,因为“若为自由故,(生命和爱情)二者皆可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