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元旦结了婚,过了年要办准生证没钱,我只好跟着包工队队长出去干合同工,说好的去到工地一个月就把办准生证的300元钱给解决了,可谁知在今推明,明推今的等待中希望成了泡影。一直到六·一回家才借到了600元钱。
在那几个月的打工生涯中,我感觉到的不是自己的身心疲惫,而是对那些跟我一起出去打工的未满十八岁的少年的心痛与憔悴。跟我一起去的有六、七个少年,小的不足14周岁,大的不到17周岁。因为工地才开工,吊篮等设备还没有安装,他们跟成年人一样从一楼背着100斤的水泥上到八楼,背完水泥背沙子,就这样干了将近半个月。看着这花季的少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本该上学的年龄,却早早地尝到了不该品尝的滋味。晚上学会了赌博打牌,输了钱有时动不动就打起架来。好在他们都把我当成老大哥,我劝架大多数还听。工地上像我们刚出去打工的小工,一月也不给发个零花钱,有时实在想买些必需品,没有钱的时候就趁着下班拿板子卸卡扣,然后挂在腰带上外面套上个大布衫,晚上以2.5元的价钱卖掉换个零花钱。随后就跑到工地旁边的小卖部买啤酒就着五毛钱一包的花生豆吃喝。
早晚的生活一律是馒头就芥菜疙瘩加白面汤,午饭是刚下锅里就捞出来的半熟也不熟的面条,下班晚了有时还吃不上。那些小工们中午一到饭点儿,不管推的灰是否用完,都会给你处理掉,尤其是有的小工才推过去一车灰,发现下班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车带灰一下子从十几层楼上直接㧐下来,想起来都令人头皮发麻。
每逢阴天下雨,有时小工会偷工地上的灰车或电缆买,尽管带班班长三令五申,但也抵不住金钱的诱惑。有了钱,要么赌博、要么喝酒、要么到录像厅看一些刺激的几级片……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在家没见过谈恋爱的,在楼层上干着活,看到公园里的搂搂抱抱的男女,就吹着口哨浪笑着;见到工地旁边的女性骑着自行车就往下面扔石子。要不是家属拿着猎枪到工地警告:以后民工从楼上再往下看扔石子,小心你的脑袋开花。也不知道会有多少女性受伤或者……
工地上打工的少年仔不只是跟我一起过来的这六七个人。工地上有十来个班儿,一群娃娃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那时候工地管理很乱,常常有破天荒的事情发生……
那年六·一,正赶上家里收麦,软磨硬泡了几天终于借到600元钱,于是我卷铺盖离开了我第一次打工的地方,心里也不知是啥滋味。
农村人因为穷,没有其他的门路才出来打工。一年下来,看着能挣些钱,到到算账时这一扣,那一算,真正能拿到手里的大多数是带班的空口诺言。好过的大多数是带班、领队的,受罪的还是没有文化的老实巴交的农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