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哲学家怀特黑德说过:「文明的进步,就是人们在不假思索中可以做的事情愈来愈多。」
红灯停绿灯走;发工资存银行;拿号排队;升学升职;孝敬父母……所有这些事情,已经是文明社会中人类的集体潜意识,就像吃饭睡觉一样自然。
但,所有这些你不得不做的事,是否阻碍了你真正渴望做的事?
所谓责任与义务、法则与规矩,是文明的奠基,也是虚伪的源泉。
生命最初始的意义是什么?不是成就感,不是财富,不是矢志不渝的爱情——这些都是人发明出来的;而是某种原始而自由的欲望。对《月亮与六便士》的男主思特里克兰德来说,这种欲望就是画画——「我必须画画,就像溺水的人必须挣扎」,他说。
除了画画,世间再无值得思特里克兰德正视的东西,包括家庭、钱财、名誉等世人认为理所应当的责任和享受。当一个人鄙夷、对抗世俗,还能落得一个清高的美名;但当他根本视之若无物,他在世人眼里就是非人,就是魔鬼。
但这种强烈的原始欲望本质上究竟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契机下让他感知到这种欲望?它的作用机制又是怎样的?我们不得而知。或许这不是重点吧,又或许永远没有答案。既原始者,没有开始亦没有尽头,没有本质亦没有伪装,它是思特里克兰德之所以画画、苹果之所以是红色,what、when、why、how 之类的逻辑,根本对它起不了作用。
加缪说人的一生,都在努力证明自己的存在不是个荒谬。
我们习惯于坚守普世道德和规则,在意别人的看法,同时又希望自己的发声被听到……而当一个人,彻底抛弃了这些条条框框,丝毫不在意别人如何评价他——我指的是真正的根本、完全不在意,想象一下,这种原始的、可怖的力量会驱使他走上一条危险的、孤独的道路,使他变成一头怪兽、一个被魔鬼附身的可怜人。这让我想起了吕克・贝松的电影《The Big Blue》。
电影中,雅克给女友乔安娜讲过一个故事:当你潜入深海,海水不再是蓝的,天空只成为了回忆,你就躺在寂静里,你在那里,决心为她们而死,只有那样,人鱼才会出现。如果你的爱足够纯洁与真挚,她们就会和你在一起,然后永远地把你带走。
在电影的结尾,雅克觉得自己不再属于人类社会,选择放弃怀有身孕的爱人;在四百米的海底,雅克又一次看见了海豚,他微笑,最终挣脱了系着他生命的绳索,转身投入深海……
于我而言,能够脱离肉体桎梏、拥抱原始的人是幸运的。不为外在介质所累,才能通往真正的自由之路。
借《月亮与六便士》里的一句话结尾吧:
我觉得你很像一个终生跋涉的香客,不停地寻找一座很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神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