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和二麻子是我们村里的两夫妻。他们是一对牌鬼。
三妹娘家在邻村,从我们村翻山路走过去,腿脚麻利,只需二十分钟。
三妹与二麻子相识,是在三妹邻居桂花的那场婚礼上。桂花嫁在我们村,二麻子帮忙去抬嫁妆。三妹看到二麻子,觉得很有眼缘,但不敢直说;只好去悄悄问桂花老公,桂花老公告诉三妹,那个是我们村里的小帅哥二麻子。二麻子三兄弟,大哥二哥早已成家,只有二麻子的另一半,暂且不知道在东南西北的哪一方。而三妹呢,他们是五口之家,老爸在镇政府供职,老妈在家种田种地,一个哥哥在大上海工作,前几年已结婚生子,还有个姐姐去年已出嫁,老公是超市大老板,家里只有二十一岁的三妹还没出嫁,村里的媒人六矮子已给三妹介绍了几打男朋友,三妹一个都没答应。
可在桂花的婚礼上,三妹就看上了我们村的二麻子。二麻子没什么家底,家里还有一个一年四季忙着打牌赌博的父亲。可不知为什么,三妹真的是看上了二麻子,而且是越看越上眼,这种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懂的。既然喜欢一个人,三妹当然不放弃,她总是千方百计去接近二麻子。二麻子哪有拒绝的理由?有时在梦中还笑着呢。可三妹把这事说给老爸老妈听,他们都不同意。三妹就一把鼻涕一把泪,老爸老妈再硬的心也被柔化了。
年好过,月好过,日子也好过。转眼到了2003年8月,三妹和二麻子结婚了。一年之后,他们生了一个胖胖的儿子,取个名字叫毛毛,毛毛的年纪跟我儿子差不多,他们大一点经常在一起玩。
其时,,我在村中的公路边开了一间小商店,卖些烟酒糖果日用品之类。我经常看到三妹和二麻子来买东西。我的小店,有时挺热闹的,不只是买东西的人多,而且来这里打牌的也多。
其中之二个三妹和二麻子来的次数是最多的,当然还有村里的大宝,张屠户,李瓦匠,狐狸精也是常常来的,有时四缺一,把我这个店老板也拉了进去。我们玩的是"包牌",四十四张牌,每人摸十一张,K为最大,因最后一个没出完牌的要罚二十分,实际总分一百二十分,谁得分最多就赢,一赢三输,每人每回合五块钱。其中一次,二麻子、李瓦匠、狐狸精、我四人,从早上十点开战,一直酣战到下午六点。这时,三妹带着毛毛来了。三妹要二麻子去吃饭,二麻子一走,三妹立马上阵。说起三妹,牌瘾比二麻子大得多。一次二麻子外出了三五天,三妹带着三岁的毛毛,整天就管打牌,家里就三五天没开伙了。最后那天吃饭的碗也没洗,还有余下的剩饭剩菜放在厨房灶台上,早就发霉了;三妹不管,发霉就发霉吧。
山村的夜,逐渐黑了下来。时间到了晚上七点,二麻子吃饱饭来了。打牌在继续进行中,输的输,贏的赢,二麻子坐到了三妹一边,毛毛在吵吵闹闹,哭哭啼啼,在这个时候,三妹一般在我店里买些泡泡糖麻辣小食品给毛毛吃,毛毛到底是不哭了。到了晚上九点半,毛毛在我店里的床上睡着了,睡就睡吧,反正三妹和我们已经决定打牌打通霄的。其实,在这世上,时间过得最快的时候,一是谈恋爱的时候,二是打牌的时候。所以虽然我们坐在牌桌边还很少离身,可是不知不觉已到了天亮。
店外,我隐约听到不远处有吵闹声,好象是这样叫的:"三妹,三妹,这样下去你这个家庭没得搞了。"我开始还没听懂什么意思,但那声音离我们已越来越近。这时,也许三妹和二麻子已听出声音是谁了,不管手上的牌好不好,他们说不打了。后来才知道,是三妹她老妈天蒙蒙亮就来了。因为在此之前,她老妈听三妹说过,在我们村东面三妹还有几亩玉米地没除草施肥,一早来就是帮三妹的忙的。三妹的老妈想:"现在我们一家,就三妹条件相对差一点,我不去帮她那还去帮谁?"可三妹的老妈一早赶来三妹家门口,门上是一把冰冷的锁。后来问三妹的邻居,他们说整个晚上都没有见到三妹一家,也许可能去哪里打牌了,要三妹的老妈来我店里看看。在我们村里,我的小店是一个打牌聚集地,这是众人皆知的,结果三妹她妈一来就准。三妹她妈知道三妹打牌打到天亮,心里气得不行,一边骂着三妹,一边在我店里随手摸起一根扁担,朝三妹胳膊上就是一扁担,痛得三妹"唉哟,唉哟"找不到东南西北。三妹她老妈胀着一肚气就回去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三妹的老妈又来了三妹家,看着三妹青一块紫一块的手,对三妹说要她回一趟娘家,可又怕三妹不去,三妹她老妈说了一个谎,说三妹她老爸突然病危,这样三妹也就去了。到了娘家,三妹她老妈请了村里的杨医生,给三妹挂了点滴消了炎止了痛;又宰了一只还没开始下蛋的三黄鸡,炖好汤,给三妹盛了一大碗,要三妹多吃点补补身体,这时,三妹的眼泪象断了线的珍珠掉了下来,不小心掉进了鸡汤里,这汤是喝还是不喝,三妹不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