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爸爸妈妈到我的家里住下来,已有10天了。为了让爸爸妈妈能够适应一下新的环境,我请了年休假在家全身心陪伴他们。这段时间,每天早起做早餐,每天三餐变着花样,爸爸妈妈吃的开心舒服。空了洗洗涮涮,陪他们聊天,搀着他们到户外散步。日子就这样慢慢地、轻轻地过去了10天。妈妈说,日子过得好慢啊,来了快一年了吧?如果可以,真希望就这么一直陪着他们,每一天都是珍贵的。
爸爸已经有十多年时间没有回老家了。清明节回青海的时候,爸爸答应了先生的请求,答应陪妈妈在回老家转转,看看曾经住过的窑洞,在门口的大树下坐坐歇歇,圆了妈妈多年的梦。4月份,两次回青海,终于接爸爸妈妈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乡。
五一假期,先生开车,我们陪着爸爸妈妈回到了家乡。爸爸还有两个哥哥健在,都已90往上的高寿了,兄弟见面分外高兴,拉着的手,有很多的话想说,却又无法滔滔不绝地倾诉,说一说,停一停,就那么默默地坐着,望着对方,在那模糊的视野里,在那朦胧的耳音里,静静地感受到彼此离得那样近,就已满足和坦然。
妈妈被村里好姊妹拉着围着问候着抚摸着,而此时的妈妈,看着眼前模糊的面容,已很难辨认她们是哪一个姊妹了。妈妈的记忆力在这半年来急速减退,常常见了姐姐认不出来,过后问爸爸,刚才那个女的到咱家来干什么?还好,住在我家,倒是将我和先生认得很准。妈妈的两个同村姐妹拉着妈妈的手感叹,此时见面,不知日后何时还能再相见?
陪着妈妈去看了小时候住过的窑洞,这里是故去的大舅舅和二舅舅曾经的家,也是妈妈小时候长大的地方。昔人已去,唯留此地是念想。这里也留存了我幼时的多少欢乐和眷恋,有二舅舅飘香的葱花面,有大舅舅大舅妈甜美的花卷馒头,还有冬暖夏凉永远也住不够的神秘的窑洞。
自从大舅舅二舅舅的故去,这里也没有人住了,后辈们早就另辟宅院盖了楼房搬出去住进了新家了。窑洞年久经风吹雨淋,也已坍塌破败不堪,但是它的模样还是那样亲切,往窑洞前一站,往事如烟,散散漫漫地氤氲开来。
我们的村子已被征地用于家具城的建设,耕地早已被征,乡亲们住的房子正等待拆迁安置。所幸,我们的老宅还被保留了下来。院墙之内,早就不见了当年的侧房,只剩下空落落长满荒草的院落。山墙跟前那颗高达的白椿树见证着世事变迁。后院里那颗小时候一直陪我们长大的柿子树,依旧年复一年地开花结果,每年秋天红彤彤一树的火罐柿子挂满枝头,大伯家的大哥哥每年都会摘了柿子送给同门的兄弟姐妹们尝尝。
爸爸说这里是根,走的再远,离开的再久,这里还有我们的魂。回到了这里,心就安了,心就踏实了。
妈妈望着眼前的院落和窑洞,颤颤巍巍的手指着,努力地回忆着,努力地让心更接近这个地方。
妈妈常常念叨,什么时候回到老家,坐在大舅舅家门前的槐树底下,歇歇凉,抬头望一望天空,心里的那个舒服啊!
几千里路来,就为让心回到家。
而此刻,妈妈拉着爸爸的手,站在大舅舅的窑洞前,问爸爸,你带我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