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苦等“韦瓦第计划”六年的粉丝不同,没有陪苏打绿走过四季流转、悲喜交加,我与《冬 末了》的相遇就像“午夜巴黎”,如偷窥到绚丽的万花筒般陷入了由苏打绿编织的一场极致的交响梦。
“这一夜”惊喜之后不禁感叹:原来苏打绿还可以这样!
| 在萧索冬日里拓荒前进,苏打绿的野心 |
多年来,苏打绿在包括我在内的路人眼中,就是一首“小情歌”,一个“小清新“独立乐团。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一直在坚持以自己成长的节奏进行新的音乐尝试,并且不受外面任何音乐潮流的影响,专心耕耘独树一格的音乐小宇宙,春夏秋冬风格各异的“韦瓦第计划”的完成就是最好的正名——“十年蜕变,苏打绿已经晋升华语一线乐团”。
这次的完结篇《冬 未了》,更是一次野心的出逃,乐魂的重塑。为了探索音乐的更多可能性,在萧索冬日里拓荒前进,敢这么极致的,只有苏打绿!
| 与人文情怀最契合的大气,青峰的思考 |
冬日的萧索凛冽,德国的历史元素,穿上弦乐大气磅礴的外衣;寓言般诡秘华丽辞藻,欧洲沉重的哲学文化意向,玩味戏谑的起伏,带来强烈而生动的电影画面感。通过这些概念,青峰将自己对人生、对音乐、对历史的思考向听众传递,并为这些人文情怀配以大气的编曲。这就是整张专辑最大的噱头,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痛快的哀艳》——谁给你的宿命论
这首做主打放在专首很合适,一开始的气势磅礴的管弦乐就像是一场交响乐盛会拉开了序幕,对应专辑的宣传词——“这不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这是一场不简单的交响梦。”
强大的编曲支撑起的器乐互相的对话实在令人大呼过瘾,酣畅淋漓犹如排山倒海之势,沿着歌词层层堆叠层层推高:
“白鸽沾染 黑色尘埃
绿树记载 血红阴霾
我想跑开 无法跑开
我想期待 沒有期待”
其中将近1分钟的交响乐和摇滚乐的合奏太燃了,把所有情绪所有控诉发挥到极致,彻底而痛快。
青峰的演绎在几处“细菌持续蔓延”的尾音达到最佳,或哽咽或顿挫,或叹气或克制,将情感唱入听众内心,感染其最柔软的部分。
戏虐而讽刺,夸张却哀艳。命运的掌控,有时严肃,有时如玩笑般无理。但到底是谁给你的宿命论……这首歌的主题是命运,由低吟浅唱控诉宿命到决绝呐喊地反抗命运,最后,“我让你揭发 我让你恨 我让你罪怪我”,无奈的一切都只能归于平静。
《对杀人狂指控》&《他举起右手点名》
《指控》和《点名》是全专最惊艳的两首,歌词和演绎最具画面感和戏剧性,与凛冽的寒冬、黑暗德国最契合的两首。
青峰:“別以为这个时代没有希特勒,那么多人心中都有一个小希特勒,只要別人稍加不合己意,就非攻击別人至灭亡不可,这种事难道不是天天上演吗?”
《指控》写的是希特勒断章取义尼采超人哲学, 美化暴力行径,不给答案,欺负别人甚至说是神的旨意。同时借古讽今,引起大家的警戒。
在乐器的使用上,突出了铜管和木管,加强了严峻和肃穆的气氛,开篇颇有歌剧中逼近正反派决战、审判的意味。间奏使用蓝调过度有种调侃的戏谑,以及故作优雅的爵士钢琴的讽刺控诉,青峰真假混音和气腔在其中的转换柔韧有余。
青峰:“我们现在存在的世界,是不是也总是随意对别人判断。用刀杀人会犯法,所以用言语杀人就尽情了?我想着那些被带到集中营的人,在永无天日的火车里,在被拐骗的过程中,一路到未知尽头的心情。”
《点名》是我最为之震撼的一首,听完之后战栗不已。虽然只是相同的和弦简单的重复,但流弊的歌词十分出彩。有对话、有呓语、有命令,密集地将想要的恐惧、肃杀、批判、斗争……表现得很到位。强调着个体不断地在与命运和不公做反抗和斗争,而一旁暂时没有被波及的看客也是帮凶。
“被逼迫着走了岔路,还能活着再见吗?
移民 俘虏 同性恋 吉普赛 犹太
有没有它这么恨我们的八卦?
几十年後,世界会不会还一样.....”
“令人愤慨的不是受苦,而是受这苦没理由!
看官们,若有选择,你会当受害者或刽子手?“
值得一提的是,青峰以一敌百驾驭力很强的演唱。本以为如此汹涌澎湃的交响乐会将他的声音淹没,但他强大的气场以一声牵引着整个乐团和乐队,将一切融汇合一,迸发出想要呈现的听觉效果,完全没有喧宾夺主。
《下雨的夜晚》——给予你脆弱内心最长情的陪伴
“下雨的夜晚 你的心 整个都摔碎了,
让雨水 静静掩护你的眼泪,
我不会问 不会说你 太傻了一点,
湿透了 我会在这里 陪着你,
希望风雨赶快平息。”
与专辑中其他有强烈个性和大胆尝试的曲子不同,这首芭乐《下雨的夜晚》就显得有些中规中矩。尽管如此,竖琴异国梦幻地开场,容易上口的旋律,容易产生共鸣的动人歌词,完全耳熟能详的苏打绿特色。仍使其成为这次专辑中很容易让人喜欢的治愈之作。
“受伤了 谁都会哭泣
哭完了 别否定过去
快乐的 美好的 都还在这里 等着你”
最后的一段歌词就是青峰创作这首歌的初衷,很多人也因此得到了慰藉和治愈。
总有一些夜晚,雨会下进你的心里, 记得,湿透了,苏打绿会在这里,陪着你。
《墙外的世界》——推倒心墙让爱平权
“电光石火沒法 帮我拆下
彼此心里的那道墙
还在尝 黑梦太漫长
那爱决不能不见光”
为何别人的爱情无法被理解,就得被否定,青峰在这首《墙外的风景》中提出了婚姻平权。这已经不是青峰的词第一次涉足这个领域了,早在2012年的时候他就为蔡依林的同志恋曲——《迷幻》作词。
尽管词的含义大胆深刻,但曲子本身却弱化了锋芒,有些像无病呻吟。摇滚与弦乐之间的平衡掌握得不好,过于普通和普遍的旋律,以及在间奏和句尾出现的弦乐,成为被人诟病“审美疲劳”、“什么都要硬加上点弦乐”的要因。
| 与古典乐更深情的拥抱,阿龚的爆发 |
如果之前苏打绿就对弦乐有着一定的尝试,那么这次的《冬未了》便是与古典弦乐更深入的融合。使得专辑中的古典与流行并行流畅,一大部分得益于学古典出身的成员龚钰祺。在disc2中收录了他的钢琴协奏曲和标准模式的四乐章,把专辑的格调提升,使其变得更加雅俗共赏。
《我们不懂》——孤寂的尽头是从来希望
阿龚:“水能孕育整個地球的生命,却也能多走许多人类的性命。”
“只有享受孤寂,才能战胜孤独,却又不表示能完成什么亘古的作品。”
09年就写好的作品,主题沉重来自德国作曲家舒曼一度想要投河自杀的念头,虽然是讲的是自杀,但仍然表达珍爱生命的积极意义。
艺术家经历了常人没有经历过的大量练习的孤寂,却也不能保证做出举世瞩目的巨作,所以想过要逃避、终结,但一直对生命存有希望,所以最后都会清醒过来,继续创作。
这首转音很多的曲子,阿龚并没有运用过多的古典乐,只在转折的时候加入一点轻快愉悦的管弦乐,使得我在没有知道主题立意的时候,甚至觉得有些天真烂漫,是他们一贯的文艺小清新式的曲子。
“我们不懂这星辰 只陪伴一个人……”没想到高潮很上口,可以循环很多次,听来也是优美灵动。
| 未了 |
野心太大,想要的太多,就会出现很难抓好每一样东西的情况。所以《冬未了》的细部仍然存在着一些瑕疵和不足,但总的来说,它在苏打绿十年的音乐之路上仍有着里程碑的意义。它有别于市场上的口水歌、洗脑歌,所以初听并不抓耳,但好的作品却需要时间去聆听和揣摩,也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像我这样的路人都愿意打破过去的定式思维,以新的视角去看待他们的蜕变,去肯定他们的努力,从而有了“午夜巴黎”般惊喜的奇遇。为什么某些老粉却不行,也许不是保持初心、不断有着新的音乐追求的苏打绿变了,而是你没有成长,只想停留在梦幻无忧的少年。
PS.不是专业的乐评,只是说说主观听感。专辑太丰厚,故不能面面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