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烈阳,一点点炙烤着溪水镇,校外满头大汗的家长急切地望着安静的校园。中考,是小地方孩子跳龙门的第一步,也是家长们尤为重视的一次考试。
溪水镇这样的地方,如果没有考上像样的高中,只能和自己的父辈一样打工、结婚、生子,就这样把自己的后半生安排了。
坐在考场里的墨溪明白这次考试的意义,不停书写的文字像是他脱离农民的一个个金灿灿的钥匙,被墨溪一个个的勾勒出来。
考完试,十几天的时间成绩就公布了,墨溪不出意外地考上了县重点高中。而张凡则因为个中原因考完试一周后,就跟着父母去了外地上高中,好像是为之后的留学做准备。
临走之前,张凡告诉墨溪凝音也考进了县重点中学。虽说墨溪在张凡面前极力的压制喜悦,却也让张凡察觉到了什么,狡黠的笑笑就跟上父母走了。
张凡走后,墨溪的假期生活开始了。除了每日帮父母打理农活,就只有抱着小说在家里的阳台上读书了。
时间很快,一眨眼就过去了。
高中开学,墨溪在父母地陪同下赶了个大早前往县城高中。到了学校,尽快的办理了相关手续,又整理好自己宿舍后,墨溪就跟着父母在县城的街道逛了起来。
花荷县有十几个乡镇,而墨溪家所在的就是其中一个。听老人说,古时候这里有一个荷花仙子救苦救难,遂因此得名——花荷县。
花荷县面积不大,由一条洛水隔开,河的南边是“河南”位于中心相对繁华,河的北边是“河北”,属于新开发的区域,地广人稀。墨溪所在的花荷中学是在“河南”。
跟在父母的身后,墨溪这个十几岁的小大人还是忍不住的惊奇,街边烤串的土耳其小伙子、广场上慢悠悠遛狗的老年人、骑着自行车开怀大笑的学生、涂抹着各色妆容的时尚女郎、掂着大勺炒菜的厨子,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这是墨溪第一次从溪水镇出来看到外面的世界,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陌生人。
看到自己的孩子这么兴奋,墨溪的父亲就开始以自己的阅历侃侃而谈,一旁的母亲则抿着嘴笑。好像在说:“你这个老芋头知道点什么,自己都没来几次还在孩子面前嘚瑟。”
像是知道了母亲的心思,墨溪的父亲突然就中断了,转身陪墨溪进到了一家服装店。县城的服装店和镇上的并没有什么差别,就是店家多一些,衣服花式多一些。
没多久,墨溪就在母亲的建议下买了一身运动服。买完衣服,已经下午三点钟了,在餐馆吃了顿饭,墨溪的父母就要前往车站赶回家的客车了。开往村子的车每天仅有一趟,可是错过不得的。临走前,墨溪母亲又塞给墨溪一大堆生活用品,连连叮嘱,感觉放心了才上了客车。
送走了父母,墨溪拎着一堆东西就回到了学校。墨溪的学校并不是很大,只有之前两个初中的大小,位于闹市的中央,不清楚的还以为是家属楼。学校中央是一排篮球框,篮球框正对着食堂。食堂的右侧是图书室、实验室、多媒体室还有放映厅。
大门的正前方是教学楼,教学楼三层,一层有大概十几个班级,再之后就是宿舍楼了。宿舍楼里面住的都是来自花荷县不同乡镇的学生,都是和墨溪一样从小地方出来的。宿舍楼的楼梯略显狭窄,并且灯光不是很足,阶梯设计的也有点太陡。
回到宿舍,墨溪见同宿舍的人都没回来,放置好日用品,就躺在刚买的新床单上想起了凝音。他期待在某个时间能够遇到凝音,如果可以和她聊几句话,或者以后一起放假回家。想着想着,墨溪就睡着了。
当墨溪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校园里嘈杂的声音让墨溪心头一紧。难道是已经要上课了?墨溪跑到宿舍外看到灯火通明的教室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到水房洗了把脸,墨溪就匆匆的往楼下跑去。花荷中学学校宿舍并没有独立的卫生间,一栋楼的学生共用一间水房,每逢周末的时候,水房传来的洗衣服声和嬉笑声像极了古时溪边的妇女。宿舍楼的走廊里漆黑一片,虽说有灯,却也因为只走过两次,墨溪一个踉跄摔了下去。
顾不上查看,墨溪起身又跑了起来。作为一个对时间概念特别在意的人,墨溪最不喜欢的就是迟到。走到教室门口,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就传到了墨溪的耳中,幸好!
墨溪长舒一口气从后门进去选了一个靠墙的座位,刚坐下,墨溪就看到了自己的手正流着血。已经干了的血迹布满了手,随着汗液的滋润变得黏黏糊糊的。紧接着就是一种刺疼传来,因为刚才的急促,大脑像是失去了反应的机器,现在才正常运转。
摸摸口袋,墨溪并没有找到纸巾。正当墨溪急躁的时候,坐在前排的女孩子伸着手说:“诺。看你的手流血了,擦一下吧,我带了一整包呢。”说着伸出另一只手晃了晃还有多半包的纸巾。
“谢谢”,接过纸巾,墨溪便低起头开始擦拭,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坐着的同桌。
“你的手怎么流血了,让我看看”,还没经过墨溪的同意,薛冰就抓起了墨溪的手翻来翻去,像是菜市场挑选猪肉的大妈一样开始帮助墨溪擦拭。
墨溪看着薛冰露出了诧异的眼神,连连说了几声“没事”。想要抽出手,却怎么也也抽不出来。墨溪的脸红的像天边的火烧云一样,这是墨溪第一次接触女生的手,虽然是被拽着的。可还是和想象中的一样,软软的、凉凉的。
可能感受到了我不停地抽手,薛冰也察觉到不妥,说道:“我只是看你手受伤了,没别的意思。”说罢,就转过了头扣起了戴在手腕上的那只表。那只表是粉红色的,表带因为长时间的穿戴变得有些掉色,可是表框里的米老鼠却依旧可爱。
墨溪正在晃神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咳嗽声。好像是之前互相通过气一样,嘈杂的教室立马安静了下来。
进来的是一位身高在一米六几的男老师,敢肯定没有超过一米六五,这是墨溪第一次看到高中班主任的猜想,不过之后也证明了猜想是正确的。
老师整理了一下头发,虽然他那时候剃的是寸头,可依旧把头发往后面缕了一下,动作就像香港电影中的赌神一样。接下来,老师自我介绍道,他姓刘,担任我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以后我们可以叫他刘老师。
自我介绍完,老师就招呼了男生把放在他办公室的书本搬了过来,按入学的学号分发。墨溪摸着带着油墨气息的新书,开心的笑了,就像第一次见到凝音一样。
给凝音送了伞,又在店里喝了几杯水,墨溪就招呼店员下班了。
傍晚的洛豫总是别有一番风味,拥挤的街道上飘零着几片树叶,青绿青绿的落在过往的车辆上,远处泛红的晚霞还略微刺眼。墨溪带着耳挂慢悠悠的走着。
书店距离地铁站并不远,三首歌的时间就能走到。到了地铁站,墨溪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五元的纸币,购了票就进到了月台。
月台的的人格外的少,稀稀拉拉的只有几个拖着行李箱的年轻人。墨溪看着这些刚来到城市打拼的年前人,思绪再次游走。
分发完新书的教室现在开始了新生的自我介绍环节,对于沉默寡言的墨溪来说这是最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