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乍暖还寒

下课了,有学生不断出入教室,虚掩着的门时而合上,时而敞开。在这一掩一合的时候,便有寒意从走廊悄悄挤进教室。我坐着,觉得那抹冷意从脚踝蔓延到全身。不由站起身,走到窗台前。

窗外的阳光也是温柔到懒散的样子,有时明媚,有时黯然。风从窗外吹过来,虽然是“吹面不寒杨柳风。”却终究还是带了些许微凉。我紧紧衣服,却还是觉得那抹凉凉的感觉在身心浸染。

乍暖还寒,这是初春的天气特点。可是,忽然间觉得,用这个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也是再合适不过。

春意渐浓,且不说足不出户在文字里就可以领略到春天的妩媚,单就校园里细雨如丝时的绿柳如烟,透过窗户看到阳光里的菜花金黄,麦浪青青,就已经展示了春光的种种美好。可是,我却不曾记录下只言片语,任那些美丽从眼睫中飘走,只在心底留下些许痕迹。

最近的思绪一直搁浅在一些事情里。那种不能释怀的痛,那种无法言说的郁闷,渗透于我有些疲惫的灵魂。那本以为“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浅喜,却在峰回路转时跌入了遥不见底的黑洞。我在黑洞里心凉若冰,如芒刺背,在那种不舒服的感觉里惨淡挣扎。

生活常常就是这样,每当在你认为刚刚有些美好的时候,就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来折磨你打击你。

此时,窗台上的那盆郁郁葱葱的吊兰,正在阳光里努力舒展着枝叶,已经长出了两条分枝,那枝条垂下来,又抽出了两个嫩黄的吊兰的幼苗。相信以后的日子,它还会长的愈发茁壮,会抽出更多的枝条,到了夏天,或许还能开出白色的小花儿。

凝视着那狭长的绿绿的叶子,我的心里却如千军万马在奔腾。氤氲在心头的仍然是纷乱的思绪,这些思绪在嘲笑着我内心的伤悲。

一株植物,我的养护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它却依然经过了严寒的冬日,迎来了蓬勃的春天。那种绿意生机勃勃,充满了希望和憧憬。

可是,我心中的凉意却在一点点加深。纵然是眼前绿意盎然,心里却是萧瑟一片。

春节后的日子较之以前,有了一些改变,我们每个人似乎都忙碌起来。可是我,却发现日子的味道变了。

发生了一些事。这些事情的发生,就像家里那枚包装精美的水果,忽然有一天,你嗅到了酸腐的味道,打开包装时,发现那水果已经酸臭到无法拿起,你必须忍着恶心,把水果远远倒入垃圾堆。

原来,那些金玉其外的浅薄,终有败絮其中的一天。腐朽,一旦有了滋生的土壤,就也会不管不顾的蓬勃起来。

就如张爱玲所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子,上面爬满了虱子。”

日子变了味,便没有了家的感觉。有时回想起来,甚至觉得日子里满是坎坷和不舒心。

是不是,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里都布满荆棘,要么绕着走过去,要么小心拔出刺。有些刺可以变得柔软,和深情融合在一起,有些刺却尖锐的很,一不留神就会被扎的刺痛,要拔出来,会带着血,带着浸淫到全身心的伤痕。

可是,纵然是深入骨髓,刺终究也是要小心翼翼地挑出来的。只是这个疼痛的过程,有着种种无法直面的不堪。

日子从指缝间悄悄滑落,曾经的过往里,有过太多隐忍和委屈,有过扎心的疼痛,有过寂寞时光里的叹息,这些都走过来了,以为内心可以强大到无畏,再不会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其实,有的时候却也是自欺欺人。那种爬起来,流着眼泪挣扎着奔跑的痛只有自己才会懂。

那么,在冥冥之中可否是有因果的,有些事情的发生,既是必然,也是轮回。

这样想着的时候,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窗台上的吊兰在眼前模糊起来。

抬起头,我假装伸了一个懒腰,在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做了一个深呼吸,换上一脸的平静,走上了讲台。

路再怎么难,还是要走的。日子还是要继续的。

所以,纵然是春寒料峭,微凉,却知道还是会有“一树桃花笑”,会有“春风十里柔情”,会有“万紫千红总是春”。那么,低眉,随和,柔韧,淡然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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