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我还在北京读书，年后就一个人去了宁波郊外的一所学校，不是为了工作和挣钱，而是逃避生活，找一个谁都不知道去处的地方。前后两个月的时间，三月底离开，看见了漫山遍野的油菜花黄。昨天无意中找到了当时记录的文字，很亲切，同时也有点陌生，那时痛苦得要命，而现在的回首却早已云淡风轻。另外我又发现，我现在的文字水平并不比那时高。
01
午后去了山的那一边，那是一片开阔的田野，身边吹着质朴的风。我感觉春天来了，因为看见了油菜花，虽然只有几朵，但春的气息已经扑面而来了。有一片空地上开满了淡蓝色的小花，虽还没有蝴蝶在上面纷飞，但小虫子还是有的，点缀着、衬托着、宁静着。
我还记得去年非典的时候，我和同学去北京的郊外玩，那时已经是五月了，白杨树已经留下了树阴，我还记得在郊外的山下骑自行车飞驰的场景。路边也是有很多淡蓝色的小花，穿行在其中，心情很是不一样。今天只是二月，也仿佛有了那样的相同的记忆。像起了以前读过的一句诗：“在多少二月的阳光里，我渴望看见一双灰色的眼睛。”这是年轻时的梦想，现在仿佛苍老了许多。那时的梦有的都是记忆了，有的则悄悄的沉默着。只是身边的阳光是温暖的，且不说再去让阳光隐喻什么，但是这自然的明亮，也会让生命在行走的路上感觉到飞扬。
人告诉我山的那一边是海，我走了很远的路还没有看到。也许海离我还很远很远，那一次我站在山顶上也没有看见海的身影。拥有了一个人的海边，对于那片蔚蓝已不是有太多的渴望，反而这质朴的田野倒更能让我拥有一份自然的从容。山已在我的身后了，这样去看山的样子一点也不美，显得越发的贫瘠。
黄昏的时候去看山，是一种宁静，有时会有雾在山腰漂浮，就那样缠绕着，像是一种思绪萦绕在心头。那个时候，我喜欢看山的轮廓在视线中起伏。
02
又想起了前天走过的小巷，那是一次不经意的邂逅，我没有想到在我遇见它的时候会有这样美丽的心情。好像在我的心中就有这样的一幅图景，灰色的瓦装饰成的屋檐，然后在天空的背景上生成，用目光去细细的打量，总觉得怎么也看不够。小巷是宛转而悠长的，宁静也是婉转而悠长的。我不知道这已有多少年的历史，但那灰色的屋檐，灰白的墙壁，向我展示着经历的风雨。时间在墙上留下了古老的痕迹，恰似一种生命的厚重震撼着我单薄的心。
这是一幅静止和谐的画面，我停下了脚步，竟不忍去打破它的宁静。
无眠的时候总想就这样静静的书写，穿过夜的路，在寂寞烟花升腾的时候。仿佛是一次沉默的震动，在无言的背后抒写着时间的恍惚，我就这样面对生命中曾有的梦境。是一种期待，是一种拒绝。我天真着，我悲怜着；我嘲讽着，我骄傲着。
还有多长的日子要这样度过，沉默已窒息了远行的路径。面对着野火走过的山坡，冬天的记忆竟是这压抑的灰烬。还有更远处的山，总会有淡淡的雾气，朦朦胧胧的，在我的眼前变换着神秘，在我的眼前展现着苍茫。
窗外就是漆黑的夜，有几颗寂寞的星星点缀着孤单的夜空。我就坐在这样的窗前，在一种想要哭泣的时间中。
不再去想明天了，那已不是遥远的事情。
03
黄昏的时候在山下走路，突然感觉到莫名的痛，是一种窒息的感觉，因为记忆。夜色的时候，山上已看不见了灰烬，我仰望着天空的高远，山的轮廓也在眼前的空间凸现。在走路的时候，我听见了一声鸟鸣，抬头的时候，我看见另一只鸟从我的头顶飞过。山静默着，眼前的小树也静默着，我呼吸的时间也在静默着。
想到前天的午后，也是在这条小路上，路面上洒着静静的阳光。也就在那个时候，我看见了蝴蝶的飞翔，是雪白的颜色。它在我的身边飞来飞去，我都感觉到好奇，我身上并没有花的香气，我不明白它蹁跹的舞步。
现在仿佛还有一点痛，
郁闷仿佛是阴沉的天气，把一切都笼罩在苍茫的雾中，我坐在这样的窗前，又一次想到了逃，只是已没有可以停留的方向.
04
昨天下雨了，这对我是一种惊喜，仿佛盼望了多日，仿佛我已有多年没有见它的影身。落雨的时候，我只听见了它的声音，像记忆一样萦绕在梦中。那时我还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淅沥的雨，有一种“窗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的陶醉。就在那样的情境中，我一觉睡到了黄昏。
今天晴了，阳光也穿过窗来到了我的房间。早晨的时候我就看见了外面的雾，我感觉那更像烟，在远处的山下静止着。那时给了我一种特别的心情，像梦一样。我仿佛感觉到了一点江南的气息，在春天。我看见那天经过的古老的小巷也在薄烟之中，有一种韵味在其中。在远处的田野中，也是一样的风景，只是烟更多了神秘，在地面上低回。
昨天还去在雨中走了一段山路，想感触一种心情，郁闷也在那时一点点的消散。因为山沉默的声音。那样幽静的时间里，拥有的仿佛不只是沉思，在一种记忆和想像中，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
仿佛就在雨的淅沥中才发现自己做了蠢事，回首的邂逅在一种向前的时间中。走出房间的时候，雨停了，我在张望中还看见了天上的星星。在那样的夜色中，我忘记了逃亡的生命。
05
雾弥漫在我的窗前，我已经看不见对面的山了。夜色也一起来临，仿佛是掩映的窗帘。刚才去了一条街，看见了来来往往的人群，就在那样的路边，我感觉着异乡的时间。好像已经忘记了怎么会到这里来，只是在生命的空隙间，还会有隐约的茫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坚守，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流放，也不知道沉默是软弱还是意味着坚强。时间也就在这样的纬度上铺展。
雾真美，我在高楼上凝望它的蒙胧，仿佛是神秘之神的召唤。我嗅到了它的味道，它徘徊在我的窗外，却不肯进我的房间。雾已经包围了整个的山，也许那冬天被野火燃烧的灰烬会是一种温暖。我真想在这样的时间里也走进那神秘的雾中，在那样的蒙胧中去体验一种不知道的情愫。
我还是看见了不远处的灯火，在雾中仿佛是一种生命的孱弱。在默默的凝望中，却也昭示着生的坚强。
06
早晨站在楼上看远处的薄雾，我惊诧于它的美丽。真想走进其中，似轻烟一样漂浮着，仿佛沉睡多年的梦，我好像是在观望一幅水墨画。就在那样的时间里，我感觉到了一丝惊奇。也许只有这样自然的山水才能给心一点点宁静。
黄昏的时候，看雾色中的山，是一种和谐的风景。为什么总要去想起那逝去的风景，在一个个瞬间重现着，也许是因为美丽，心有时竟承受着一点酸楚的痛。我把它放在现实的身边，才感到我只是匆匆的回首。
还能看见山的身影，是一种蒙胧，远处依然是薄雾，天和地也就消融于其中。
突然想起在路上的梦想，好像一切都已安排好，我只需让空空的躯体迈着疲惫的心走向憧憬的远方。幻想中的城堡，沙漠，海洋···而此刻我就在山下，离海不远的地方，只是我不想再去那样的海边。因为想给自己一点美丽的遥望，因为想让自己负载着忧伤。
明天，永远都是明天，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对明天不在有梦，那会是怎样。我将时间连接起来，却发现我始终都在昨天彷徨。
07
我知道春天来了，虽然我没有看见家乡麦田里飞翔的燕子。但风的柔和以及感给了我很多的想像，那一天天很蓝，就在那样的春天里，我看见了苍茫而深沉的海洋，然后我就走进了山里，感觉树林中的清幽与静谧。
当我和黑夜一起狂欢的时候，灯光却亮了起来。想一个人静静的呆一会儿时，往事却排山倒海般袭来，在想像中肆无忌惮地痛苦着。这何尝不是一种领悟。
还是向往着陌生，在路上，在远方。
去了远方，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梦能否真的成为向往。那样一个小城，却也喧嚣着，那里仿佛没有我寂寞的空间。
在城市的上空又看见了飞舞的鸽群，只是心里没有了以前的宁静，而且它们的飞翔也失去了自由的舒张。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看见的，想起的，都是无言的感伤。仿佛习惯了这样，是痛苦，还是抚慰，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如果···我会···
在路上，我这样想，盲目着，凌乱着，凸现着，都不一样。
渐渐的，我忘记了母亲的目光。那目光是一种惆怅。
08
春天来到了我的身边，可心情的季节还在秋天徘徊。去睡吧，会有梦吗？
真的做梦了，梦醒后是一种酸楚。早晨很晚才起来，天是阴沉的，去操场跑了两圈，感觉是在走，身体差得很，天气真的热了。春天真的来了。
我在这样的季节里憧憬着明天，一切都在自己的努力中，我想我会向前走的，无论什么样的苦，我都愿意去面对，人生是惨淡的，在生命沉寂的日子里，我有的只是灵魂的骚动。
仿佛一下子已把生活看透，我只是河流上的一片浮萍，没有自己的根基，只是无目的的流，好像是命中已经注定。曾有的快乐好像是无尽的痛苦，淹没了时光。消隐的不仅是记忆，还有生命的乐章。
我依然相信明天，依然相信会有爱情在身旁，只是在路上的时候我要经历疲惫，感伤。穿越迷雾，会看见旖旎的风光的。相信自己！
珍惜这样一段时光吧，我不是逃避生活，是在为新的生活积攒能量。不再让一种虚幻把自己围住，也不要在轻易相信梦想，走好了，会有驿站在远方守候的。我不再去想路边的风景。
09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看见了一树梨花的盛开，那对我是一次美丽的邂逅，也就在那样的情境中，我仿佛和爱情擦肩而过，时间中竟没有了回首。那个时候我看见春天的杨树在一天天的改变着颜色，我也看见了紫藤花的开放，那时的日子应该和现在一样，但现在回忆起来竟觉得很有感觉，但我对现在却没有什么感觉。也许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也会这样的书写。“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在一个山下，山的那一边是海，窗外还有一片春天的田野，而那片田野也曾留下过我的足迹，那是一个午后，在那里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春意，还看见了很多淡蓝色的小花，那时的心情也像这田野一样，恬静，温馨。傍晚的时候，我也去了后面的山顶，在山顶看海的辽阔与苍茫，看云的洁白与飘逸，在那样的时间里，我拥有的不仅仅是梦想。
10
然后去了山的那一边，是一片清幽的树林，有一条狭长的小路，向山的下面延伸，我随好奇的心情走去，感觉到新鲜的空气，是自然的味道，也是海的味道，因为这风就是从那里来的。山上的树上有很多白色的小花，我不知道它的名字，但却能感觉到它的芳香，还有很多的粉红色的小花，在地上绽放，像桃花。傍晚的阳光照在静静的山上，也透过树叶的缝隙来到了我的身上，我从来没有在这样的情境中感觉过阳光，这个时候我抬头看天上的云，一层层淡淡的明亮，像是在静止着，又像是在动着，很像我的心绪。
听见身边有水流动的声响，是山泉，我加快了脚步去寻它的身影，才发现脚下就是山涧，水是在那里歌唱着，树很密，我依然看不见水的流动，但想像中我已经能感觉到它的清澈与欢快了。山涧中有几棵很大的树，我看见它茂盛的叶子，占据着很大的空间。当我拐了一个弯的时候，我看见了一片开阔的地方，在很深的地方，水就在那里流淌，心中仿佛有一种明亮，好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在寂静的山林中，快乐的不只是我自己。
油菜花快要开了，这是江南，昨天我在路上看见了。我去了一个小城，没有我想得美丽，但也能够寄存我年轻的渴望。只是不知道那里是否会有我另一个梦想。
11
真的想在雾色中走进那古老的小巷，我来这里的时候没有想到会邂逅它的身影，但美丽就在那一刻绽放了。它给了我美丽的心情，有时候它也承载了我的忧伤。如流水倒影着天空的明亮一样。在路上，总会有很多的意想不到，就像这古老的小巷，我是在无意中发现了它，并喜欢了它带给我的感觉。我很想在这样的情境中走进它，不去想心情是什么，我相信怎样都是美丽着。
应该是在黄昏前的，是一个有雨的日子，雨下得很细，但有种凄迷的感觉。像雾，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有雨在水面上的细软声，然后就我一个人走在小巷，静静的回首，静静的张望，看天空的灰色，像古老的墙，看水的深沉，像郁积多年的忧伤，我的目光记载了这样的时光，默默地，让往事与梦想在眼前的静止中闪现，或许是彻底的忧伤，或许是微笑的苍茫。
我把窗打开,听见了雨声的淅沥，这样的感觉是一种向往，尤其是在一个人的时候，静静的坐在窗前，或是站着，望窗外的夜色，感觉时光的漫长，好多的记忆也如雨滴一样，不断的纷纷落下，心的宁静已代替了曾有的无常。
12
就在抒写的过程中，我忘记了我是在江南，好像只是一个词语的差别，心情也仿佛沾染了这样的背景而变得柔软起来。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在北京每天的忙碌着，那时我感觉的多是傍晚的阳光，阳光下的红色的砖墙，还有很能给我感觉的音乐，那个时候我喜欢了班得瑞，那个时候我喜欢了黄昏的悠长。
那时也有落雨的时候，雨中窗外的核桃树告诉了我很多关于绿色的梦。我在那时的想像中是一片蔚蓝色的海洋。还有向往的年轻的颜色。只是那时没有去想像江南的春色，也许这是更早时候的向往。
今天再次回想往事，竟感觉正在经历着的时间其实就是昨天的梦想，只是心情已不是想像中的欢娱，而快乐又给了新的希望。
海就在山的那一边，对于海我已少了向往，关于海的记忆是生命的漫长，它给了我希望，也给了绝望。那份蔚蓝留给我的还有苍茫。在一种晴朗的天气里，在傍晚的阳光里，我喜欢去山顶看海的身影，喜欢这样遥望，就像喜欢聆听窗外雨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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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淋湿了的长夜。”总忘不了这句歌词，曾经在想像中想拥有这样一份感伤，但并没有如愿。到现在都觉得留有缺口。那是关于一个城市的记忆，或者是两个城市的记忆。两个城市都是在秋天的明亮中，有古老的城墙，有伊人的秋水，有街道上的踯躅，有看不见的哭泣···后来秋天走了，我还在秋天的身后，只到又过了一个冬季，我才离开了秋天。现在春天来了，我在感受春的温暖的时候，还是没有忘记那属于秋的心情。一切都仿佛如自己的想像，连寂寞都是一种向往，在另一世界里，是山永远的沉默。
这样的雨夜，只有雨的声音，敲打着寂寞，敲打着小巷中的青石板路。已经看不见窗外的山了，黑夜吞没了它。
梦里不知身是客。梦里花落知多少。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又在时光中漫步了。当一种抒情成为一种沧桑的时候，伴随着的是青春的流逝。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年轻，但有时我感觉好奇已渐渐远离了我。在我想要天真的时候，生命中的阻碍却加剧了彷徨。
2004年春 宁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