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难产的报价

赵春来此刻正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给姜洪国交差这个智能指挥项目的研发工作量评估表。太多不熟悉的新技术，他根本不知道难度有多大，现在研发团队的成员，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帮上忙，愁啊！望着窗台，不由又想起在华为工作的时光，分工那么具体，只需要管好自己一个领域的开发就好，组件化开发工具全，可视化开发程度高，基本不需要一切从底层开始做，更不用需要精通各种开发环境，就一个Java语言就能应付99%的开发工作，虽然也有很多加班加点，难题故障，但是团队总有大拿，有了问题总有可以请教的专家。那时候，一日三餐公司食堂，从早忙到到晚，工作量满满的，内心也是充实自豪的。

也许正是这种每天忙忙碌碌的假象，掩盖了温水煮青蛙的残酷，HR通知裁员谈话时，他都没有想到要问点什么？懵懵懂懂的签完了离职协议，竟然为一下子拿到相当于9个月工资的补偿款而开心，同时还有一种新生活开始的憧憬。

但是没多久，赵春来就发现，一片生机的IT和互联网人才市场，对自己却如此不友好，42岁的年龄在传统行业正是经验丰富精力充沛的骨干年龄，但在IT和互联网行业竟然被嫌弃年龄大。妻子早已全职在家照顾俩娃，深圳的一套房自住，另一套房父母住，每个月还有6000多元的房贷开支。赵春来还没休息够一个月，就急急忙忙投入了面试大军。坚持了两个月面了十余家单位后，仅有三家到了最后一轮，谈了谈薪资，都还不如在华为时的三分之二，更别提什么福利了。

赵春来还在感叹一家不如一家时，受华为的影响也是经济环境的变化，更多的公司传来裁员潮流，年前雅虎中国研究院就地解散猎头和HR还围满了这个写字楼，3月初乐视门口站满了讨薪人没几天人才市场传来消息猎头开始拒看乐视员工的简历理由是裁员，5月份就传来亚信科技几乎裁掉整个大数据公司2000多人，没多久百度等公司也开始拒收亚信的简历，同样的理由拒收被裁员工，吓得赵春来也不敢再观望。

最后，赵春来匆匆忙忙入职了一家200多人的创业公司做Java开发工程师，除了工资相对好一点，还承诺了全员持股，这点让赵春来非常看重。顶头主管是个90后的女生，两周一次的新产品迭代，让赵春来不得不每天晚上加班到12点才能跟上工作节奏，电商网站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就是没完没了的新需求。有几次赵春来因为不熟悉系统，搞错了几次库表链接，被90后小主管当着全组人的面狠狠的骂，即便是如此三个月试用期结束赵春来拿到的匿名评价表上还只是75分，这意味着，要么延长试用考察期，要么走人。赵春来彻底伤心了，没有想到离开华为的日子竟然是这么难堪，这么难熬。

素来心大的赵春来那几天彻夜难眠，赵春来看着手机上华为校友录群里的消息，这是一个由离职的华为人建的群，因为有过共同的奋斗历史，有过共同信仰的规则，大家还是愿意成为一个团队，互相帮助，互通消息，互相安慰。群里时常讨论的事情，时政大事儿，行业八卦，偶尔会有一两条招聘信息，或者产品合作信息。此时，赵春来看到了一条招聘信息：华为人创办的AI公司招聘研发合伙人。赵春来忽然觉得这是一条有用的信息。

赵春来连夜加了这条信息的联系人，这正是正在准备创业的姜洪国。基于共同的背景经历，两个人一拍即合，赵春来决定跟着姜洪国准备一起创业。薪资待遇不变，还有了10%的技术入股，一时间赵春来对这个天上掉馅饼的机会心满意足。

机会是不错，可是从工程师到技术合伙人并不是个简单的转变，赵春来一直很难适应这个转变，比如眼前这个工作量评估。习惯了按照别人给的开发计划赶工作的他，很难去全面考虑和评估一项综合性工程项目的工时和资源投入。

赵春来看着简桢给的概要功能列表发呆，他一下午都在要求简桢补充细节，简桢已经把功能列到六大模块，九十多个功能点了，赵春来还是觉得不够具体。

简桢叹口气说：“赵总，没法再具体了，再具体就要画界面了，您觉得哪里还不清楚，我给您解释。这个只是个概要功能清单，咱们只根据这个清单评估工作量，同时给出高中低三个级别的工程师的人天单价报价，以后增加或删减功能另行评估就行，这样不会让立项或商务报价难以进行，有出入的部分又工时单价有据可依。”

“再让我想想，再让我想想“赵春来一副艰难抉择的样子。

“这是我报的各级别工程师人天单价，您的工作量评估表出来以后，麻烦一起发给姜总吧。”简桢说着给赵春来发了这个邮件。

然而，姜洪国这一晚上，也没等到赵春来的工作量评估表。

一早上收邮件的姜洪国，刷了几遍仍然有没有赵春来的邮件，不由着急的打电话给赵春来：“春来，你昨晚那个工作量评估表发给我了吗？”

“还没有，有点麻烦，不太好评估”

“评估了多少了？发给我看看“

“嗯，哦，那好吧”

看到附件的姜洪国，瞬间无语了，九十多个功能点，赵春来只评估了四个：账号管理，角色管理，权限管理和菜单管理。

姜洪国倒吸了一口冷气，缓缓的坐下来，自言自语道：“老赵可能真不合适这个项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