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本书是罗兰巴特对巴黎50年代的构图,和本雅明《单向街》一样,本雅明对19世纪巴黎的揭示无疑是一种精湛的叙事手法,他非常擅长对巴黎的日常细节的敏锐捕捉,对互不关涉的碎片的注目,对街道,人群姿态,物品的留恋,在一种寓言的意义上将这些废墟建筑起来,让人印象深刻,巴特也是这样。
但无论是本雅明巴黎的现象学式景观,还是巴特的神话构图,这里的巴黎都有一个中心性征的话,那就是:谎言的天下。
节选一段巴特在《神话学》中的序—“此类思考的出发点常常是由此而产生的焦虑感:即看到报纸、艺术、常识将现实套上‘自然而然’的外套的焦虑感。现实,即使是我们生活于其中的现实,无可置疑地是取决于历史的。简言之,在对我们当代环境的叙事中,一看到自然和历史无时无刻不搅混在一起,我就愤愤不平,我就想在那‘不言而喻’的装饰性的展出中,探究埋藏在那儿的意识形态荒谬。”巴特奠定的基调,很可能是源自“左派”的马克思主义立场,揭露谎言,澄清真相,仗义执言,暴露资产阶级的恶习,巴特似乎表现出斗士风格,就此,他的巴黎似乎是个虚伪的巴黎,有待处理的巴黎。
所以这里的神话学个人理解上远非是人们通常所理解的那些传说,虽然也是一种虚构,但巴特所提及的神话虚构性更隐蔽,更有企图,更加虚伪。
要破解这种虚伪性,巴特采用的是语言学方法,发展了一种解读神话的系统方法论,这里面频繁援引了索绪尔的语言学理论,将神话的种种机制同语言学进行有机的类比,并试图从语言学那里寻找破译神话的秘方。也就是破解意识形态的秘方,非常有意思,也是比较头痛的地方。因为这里大量的语言符号分析可能让人却步……
而从嘉宝的脸,到摔跤,再到玩具……这些日常琐碎分析确很有意思,但这种语言学分析是根本无法回答资产阶级的动机,它只能提供特征,表意,这种资产阶级意识动机,神话的企图全然依赖于社会学了,依赖于社会学的目光和本能了,只有社会学目光才能为一种立场,一种背景,一种声音,一种情绪,一种姿态,提供源泉,提供敏识,才能和一种革命性的马克思主义保持基调上的一致,才能构成一种行为,一份有关巴黎的指涉性说明。所以巴特是精致的,是智慧和有趣,但不是激情和充沛的,只能提供左派马克思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