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素心
蔡文姬留居匈奴的这些年,正是东汉从名存实亡到彻底灭亡的阶段。俗话说,时势造英雄,而曹操正是其中一位顺应历史潮流出现的乱世英雄。他不仅改变了中国的历史,也改变了蔡文姬后半生的命运。
01
曹操不仅是一位著名的军事家,更是一位难得的文学家,他视才若金、求贤若渴。当他得知大文豪蔡邕的爱女蔡文姬流落于南匈奴,便费尽心思,命董祀为使,赎文姬归汉。
彼时文姬已经在大漠草原上安稳地生活了十二年,并生养了一对活泼可爱的儿女。她教给这里的人们种桑纺纱,而这里的人们也都热爱并尊重这位博学多才、聪慧勤劳的中原女子。有的时候,文姬甚至有一种错觉,这里才是她的家。
当董祀奉诏前来赎她时,文姬又喜又悲。喜的是,流落他乡十二载,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那方培育她的热土,惦记着父亲未完成的《汉书》。悲的是,这里有疼爱她的夫君,离不开她的儿女,还有敬重她的男女老少。
心烦意乱的文姬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何去何从?事实上,这件事也由不得她自己作主。因为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还涉及着国与国之间的交往。
文姬觉得人生真是一场反复无常的梦,痛苦总是不期而至,令她无所适从。是继承父业还是夫离子别,她无法选择,也没得选择。
最终,在痛苦和不舍中,文姬跟随使臣回到了阔别多年的中原故土,用自己的不幸与悲情谱写了一曲“文姬归汉”的美谈故事。
02
归汉途中,文姬仍旧陷在思念故乡而又不忍骨肉分离的极端矛盾的痛苦之中,为了排遣心中的郁闷与悲怨,她一连作了十八节诗,因为这些诗,既有汉诗的格调又有胡笳的乐拍,遂起名为《胡笳十八拍》。
董祀将《胡笳十八拍》呈给曹操,曹操读罢忘情地击节称赞:“只有如此悲伤的命运,才能写出这样的好诗,这是她的血和泪啊。”
的确,用生命书写的诗和用笔墨书写的诗如何能一样?这也是《胡笳十八拍》可以流芳百世的原因吧。
文姬归汉以后,被曹操安置在“松涛馆”,以礼相待,开始着手完成父亲的遗愿,编撰《后汉书》。
此处还有一个小插曲,文姬的父亲蔡邕生前藏书很多,著述宏富,但因为多年的颠沛流离,多已散失,这令惜才爱文的曹操觉得甚是可惜,文姬知道后对曹操说,除去记得父亲那未完成的《后汉书》中的大部分内容外,她还能完全背诵出来四百多篇,且缮写时用楷书还是用隶书随便吩咐。由此可以看出文姬的确是才情四溢,不虚此名。
文姬每日在松涛馆废寝忘食,昼夜疾书,又是背写汉书,又是为曹操作传,忙得不亦乐乎,渐渐地淡化了一些夫离子散的痛苦。
与此同时,因为董祀的细心陪伴,一股异样的情愫在两人之间萦绕。只是文姬身份实在特殊,虽然两人互有好感,却谁也无法表露。
03
该来的缘分挡也挡不住。
那日一早,曹操下了一道敕令,把董祀抓捕起来,要治罪处死,罪名是“中伤魏公,行为不端”。
原来曹操多年来早已习惯了人们对他的恭维,可是董祀在为他写的传中,并不只是溢美之词,还有一部分内容含有指责他的过错之意,这令曹操很是恼火,他深知史官的传记对后世的影响是很深远的,所以气怒之下,便将董祀革职问罪。
文姬听说后,心急如焚。一来董祀为曹操写的传,是她授意那样写的,并由她亲自审定,所以她觉得董祀其实是受她牵连、带她受过。二来经过长时间的合作接触,两人不仅志同道合而且情投意合,经此一事,文姬更加看清了自己对董祀的感情。她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董祀搭救出来。
曹操正在宴请公卿名士,忽有侍卫报告说:“蔡文姬求见。”
曹操早已把关押董祀一事忘在脑后,听闻文姬求见,兴奋得一拍大腿,对屋内众人说:“今日我为你们介绍一位女学才,此前很少出外露面,她就是刚刚完成其父遗著,续写《汉书》的蔡邕之女蔡文姬。”
众人也都兴奋异常,想一睹文姬芳容。可是当文姬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大家都吃了一惊,只见文姬面容憔悴,披散着头发还光着脚,这般装扮,连曹操也怔住了。
文姬向曹操叩头请罪,并凄然解释:“有罪之人,不敢修饰仪容,所以才如此这般。”
接着,文姬条理清晰、饱含哀酸地向曹操陈情,为董祀开罪。满堂宾客都为之动容,可是曹操对于传记中那些尊重客观事实的评价仍旧耿耿于怀,便对文姬说:“降罪的文书已经发出去了,怎么办?”文姬忙道:“你马厩里的好马成千上万,勇猛的士卒不可胜数,还吝惜一匹快马来拯救一条垂死的生命吗?”
曹操终于被文姬感动,下令特赦董祀,免去他的一切罪名。文姬回家后伤感悲愤之余作《悲愤诗》二首,亦成为流传千古的名篇。
释放出狱的董祀得知文姬为了自己“徒首赤足”四处奔波时,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与文姬相拥而泣。此后,董祀对文姬更加情意绵绵、关爱有加,而文姬得到情爱的滋润,越发风致妩媚。
曹操成人之美,将文姬嫁与董祀,至此,文姬拥有了她生命之中的第三段婚姻。
04
世事沧桑,转眼几年时间又过去了。
建安二十一年(公元216年)元宵节,一轮圆月冉冉升起,千家万户都沐浴在一片青辉之中,节日的灯火连成一片,人们纷纷走上街头观灯赏月,好不热闹。
在这喜庆的日子里,只有文姬觉得迷离恍惚、如梦如幻,她清楚,那是一种“每逢佳节倍思亲”的伤感在作祟。火一样的情丝在心头熊熊燃烧,她不知道何时才能与远方的亲人相见?
这年八月的一天,文姬正在整理文稿,董祀兴冲冲地走进来告诉文姬,为了恭贺曹操爵封魏王,特意邀请了周边的许多少数民族的客人,其中便有南匈奴的客人。
文姬喜出望外,她要与她的孩子们见面了!
离十月曹操受封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文姬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厉害。她每天都要出城站在旷野上,长时间地向北望着。
终于,在魏公府上,文姬见到了已经长大的儿子孤涂和女儿孪姬。
当两个孩子呼喊着向文姬奔过来,屈膝跪在她面前时,文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漫长的十年分别,母亲的思念母亲的痛楚就在一瞬间爆发出来。此情此景,令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然而激动过后还有更多的悲伤等待着她。孤涂和孪姬告诉文姬,父亲左贤王还有乳母四娘都已经过世。
文姬听闻消息悲痛欲绝,她再一次经历了人生道路上一次撕心裂肺的痛苦。
好在坎坷的命运、曲折的路途,练就了她坚强的性格,再大的打击、带多的不幸,她也能挺住、也能承担。她将自己全部的精力,放在了一对儿女身上。
05
文姬竭尽全力地去教育自己的儿女,但她发现,从小在大漠草原长大的两个孩子,无论如何也过不惯汉人的生活,更别说那些艰涩的汉族文字了。他们像被拴住的小野马,无比的烦躁。
对此情况文姬苦恼不已,经过多日的苦苦思索,她想出一个大胆的主意,那就是隐居。她想带上一家人出走,好让这两个孩子能够静心潜读,她小时候就是这么学过来的。
但是隐居是清苦的,能否隐居还得得到丈夫董祀的支持才行。于是有一天,文姬向董祀坦白了她的想法。
董祀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他不忍看到苦了一辈子的文姬再因为两个孩子的教育问题而伤神,加上自己也不是那种贪官恋爵的人,对于“老夫老妻,一双儿女,享受天伦”的日子也挺向往的,便欣然同意。
是日,两人一起去魏王府向曹操辞行。曹操向来待文姬仁慈敦厚,.听说文姬要走,很是诧异。但见文姬去意已决,也便不再阻拦,设宴为两人饯行。
文姬和董祀脱去官袍和礼装,换上短襦,打扮得如同一对普通的农家夫妇,带上一双儿女,从此不知所踪。
文姬走了,而关于她的传说却多了起来。
蔡文姬,就像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永远在历史的夜空中闪烁!
无戒365极限挑战营第二十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