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短篇小说·秦时明月】《黑与白(一)》(白凤墨鸦卫庄)

一片白羽缓缓落下,墨鸦心中咯噔一下:他终究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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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弄玉被姬无夜狠狠地打倒在地,窗外的白凤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煎熬,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过去,伸出有力的双手,抱住了弄玉。窗外,墨鸦眼眸中的神情黯淡了许多。

“我是来带她走的。”白凤保持着公主抱的样子,抱着弄玉对姬无夜平淡而冷静的说。“从我刀下救人,哼,没有可能!”忽然,一道墨色流光直射姬无夜脑后,姬无夜却只是伸手一挥,那道流光立刻被夹在了姬无夜两指间。白凤定睛一看,果然,是一片墨羽。

瞬间,一个黑衣人从房梁上跃下,转瞬刹那之间便与姬无夜交起手来。

那黑衣人动作轻盈如燕,辗转腾挪之间,墨袍飞扬,银制的腰带和护腕闪着耀眼的光,这人不是墨鸦是谁。忽然一切都停止了,墨鸦一个旋身站到白凤身边。“你出现在这里,是否意味着你已经背叛了我呢?”姬无夜平淡地说。“不,将军,我是来换命的。”“哦?”“用我的命,换他们俩的命。”墨鸦幽幽地说。“墨鸦!你这是在与虎谋皮!”白凤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几乎是把这句话吼了出来。

……

“原来我的命这么不值钱…也好,这样就不会担心失去更多了……”

……

当无数只玄铁强弩对准笼中的他们时,白凤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无助。

姬无夜一声令下,铁弩带着划破空气的声音,直朝着三人射去。墨鸦毫不犹豫地使出了绝技:群鸦盛宴!瞬间,上百只乌鸦凭空出现,用翅膀和身躯为三人挡住了弩箭。

随着一只只乌鸦的死亡,随着一支支弩箭的落地,姬无夜心中的怒火也越烧越旺……终于,他从侍卫手中抓过自己的寒冰玄铁弓和玄霜青铜箭,对准位于层层保护之后的墨鸦,拉满弓,射了出去。玄霜青铜箭穿过了几只乌鸦的身体,锋利的箭尖直指墨鸦!

“噗哧”,箭穿透了墨鸦的右胸,墨鸦吐出一口血,身子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然而箭却没有停下,滴着寒光与鲜血的箭尖对准了墨鸦身后的白凤……

眼看就要射到白凤,墨鸦却一个很潇洒——也很艰难——的转身,伸手抓住了那支威胁白凤生命的箭……

“滴…嗒…滴…嗒……”墨鸦的血从嘴角和箭上滴落,在地板上开出了一朵朵鲜红的花。“滴嗒”的声音虽轻,但却如重锤一般,砸在白凤心上。那一刻,房间静的可怖,白凤的眼睛湿润了。墨鸦的手摆了摆,示意自己没事,姬无夜的眉毛挑起,显出自己的惊讶与不屑……

终于,凝固的时间开始继续流逝。墨鸦用长长的箭撑住地,支持自己站了起来。“咳咳……”轻喘着,轻咳着,墨鸦擦擦嘴角淌下的血,面容平静,又若有若无地有一丝嘲讽,“……我的运气一直不错……”“看来还是少了那么一点!”

……

墨鸦飞向那“预留的生路”,紧随其后的箭眼看就要射再次穿透墨鸦,这时,墨鸦脸上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什么!”姬无夜顿时明白:这是一个陷阱……

墨鸦在空中转身,试图躲过箭尖,但箭尖还是挑破了墨鸦的心口。墨鸦的前胸上绽开了血花……

“铮—”箭穿透了困住鸟儿们的铁板,一片湛蓝的、自由的天空,出现了……

“墨鸦!!!”随着白凤声嘶力竭的哭喊,墨鸦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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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白凤……你看……天空就在你的……头顶……用……你最大的……力量……去飞翔吧……”墨鸦喘息着,却微笑着抬起手指着天空,对白凤说道。白凤眼中盈满了泪水,视线模糊,但他还是抬起了头,仰望天空。只见那遥远的,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虽显的单调,却有种朴素的感觉。

当箭镞划破空气的声音再次响起时,白凤终于不再犹豫,腾空而起……忽然,白凤心头略过一丝不祥,果然,带着一个人重量的白凤,像一只有翅膀却无法展开的鸟儿,无助而绝望地下落……他看看身负重伤的他,忽然觉得对不起他,但好像,他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了吧……

然而,一片墨羽适时地出现在了白凤的脚底……他就是他的希望!

他凭着墨鸦教给他的天下无双的轻功,在空中几次转身,锋利的刃击碎了他身上的玄铁鸟爪状饰品,闪着冰冷光芒,和眼边晶莹的泪珠,一起散落……

姬无夜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铁笼一打开便拎起刀冲了过去……

但墨鸦却再次站了起来,以他最后的力量朝姬无夜发动了最后的攻击……

“白凤……不能死……一定要……让他……平安……离开……”

正是这种信念,让墨鸦支撑着重伤了姬无夜。姬无夜倒地的一刹那,他也仰面躺下了……

双眸凝望天空,白色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白凤,用你……最大的……力量……去……飞翔吧……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你平安……我就……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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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以前和白凤相处的情景如流水般再现……

墨鸦记得那次,白凤还在训练时,竟当着姬无夜的面,拒绝杀死一个无辜的人。姬无夜自然怒火冲天,在威胁警告无用之后,一巴掌把白凤扇了一个趔趄,又动手将白凤抵在训练场的柱子上并将他的双手反绑。然后转向墨鸦:“哼,看来他还是需要调教一下啊!” 墨鸦看得心疼万分——他很喜欢这个单纯而天真的孩子——但他不敢表露出来,因为……姬无夜不会允许自己的得力干将变得“婆婆妈妈”,毕竟,杀手,是不能,也不配拥有感情的。“将军,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将军责罚。属下必定回去好好调教这个孩子。”墨鸦轻轻答道。

“我不惩罚你,但是……”墨鸦的心紧了紧,“你的确需要好好惩罚一下他!”话音未落,一条皮鞭扔到了墨鸦面前。“将军……”墨鸦还想为白凤辩解,然而抬起头来的他,看到了姬无夜的表情——那是威胁的表情——“是……”

这个“是”字,让墨鸦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两下,他恨姬无夜的残暴,更恨自己的软弱。为什么他不敢反抗姬无夜!?

墨鸦俯身,用微微颤抖的手捡起了鞭子,缓缓转身,面对那个右颊被扇得青紫的,被缚在柱子上的白衣少年。心痛得厉害。

然而少年眼中,没有丝毫的恐惧,有的只是愤怒和不羁。还有对墨鸦的宽恕。

是啊……这可是凤凰啊……这可是翱翔于九天的百鸟之王啊!

“啪!啪啪!”鞭子无情地抽打着少年,在他宽阔的胸口上割出一道道的血红伤口。但是,少年虽疼的厉害,却只是咬紧嘴唇,一声不吭。只有那蓝紫色的眸子里透着痛苦。

墨鸦看着眼前的少年,心脏处也好像被这厉害的鞭子抽打着,疼痛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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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少年晕了过去,下唇咬出了血,但还是没有哼一声。

姬无夜怒火中烧,但也不愿打死了自己重点培养的杀手,就挥挥手,示意墨鸦带他回去。

立刻,墨鸦抱起昏迷的白凤,向姬无夜快速行礼后,便足尖一点,腾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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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房中,被墨鸦洗了脸的少年醒了过来,只觉得胸口和腹部火辣辣的疼,疼的自己心慌。他便挣扎着坐了起来。一个正在捣药的黑衣男子映入眼帘。

男子恰好捣好药回过头来,看到白凤正坐着看他,嘴角微微扬起,勾起一个妖艳的浅笑,端起药碗,走向白凤。白凤眼中一丝怨恨都没有,只有安心的宁静。然而墨鸦却因这宽容的眼神变的更加内疚。

“你醒了。”“嗯……姬……将军……没有再对你怎么样吧……”“……没……好了,我要上药了,会有些疼,忍不住就叫出来。”“嗯。”

墨鸦给白凤脱下了上衣,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狰狞的伤口,刺痛着墨鸦的心。

“嘶……”墨鸦将要抹在白凤前胸的伤口上,猝不及防的疼痛让白凤倒吸了一口冷气。墨鸦手一缩,抬眸对上少年的美目,温柔地安抚他:“疼吗?忍忍好不好?马上就好。”白凤垂眸,答道:“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尽管干你的……”

墨鸦微微一笑,却有些伤感。是啊,不是小孩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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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好了药,白凤已经疼的筋疲力尽,汗如雨下,墨鸦用自己的手抹去白凤的汗,又扶着他躺下,弯腰给少年盖上了被子,道:“先别穿衣服,伤口不捂着才好的快。好了,你也累了,睡吧,我就在你身边。”

白凤疲惫的点了点头,瞌上了眼。不一会儿,屋中就只剩了白凤平稳的呼吸声。

墨鸦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熟睡的白凤,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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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墨鸦觉得自己被别人粗暴地扯了起来,右胸的贯穿伤被再次撕裂,痛的昏迷的他清醒了过来。那人拖着已无力反抗的他出了将军府,深夜冰冷的空气刺激着墨鸦,若是此刻他还有一丝力气,他也会反抗的。但是,可惜,失血过多加上鏖战的疲惫,使他连动一下都艰难无比。

墨鸦不知道自己被拖了多远后,自己的听力恢复了。“快点!再快点!将军的命令可不能怠慢!”什么?!姬无夜没死!?可……自己明明……“唉,可惜了这小子!要是没这回事,还能跟着将军办事呢。啧啧啧……”墨鸦心一颤,看来不只一个人在旁边啊……

也不知多久以后,那些人拖着墨鸦拐了几个小巷,突然,墨鸦似乎觉察出他们要把自己拖到哪里去了——地牢!

墨鸦经常在大街小巷之上的天空执行任务,所以整个新野的平面图都在他脑海中,再加上他没少来地牢,怎会不知道目的地是哪?

过了会儿,那些人将他抬了起来。

下了地牢,墨鸦被拖到了一个柱子前,几个人把他撑起来,另一个人把他的双手在柱子后用冰冷的铁链反绑,向后背的双臂扯动了伤口,墨鸦感觉到一股血腥味随着右胸的剧痛弥散在地牢充满霉味的空气中。然而捆绑还没有结束,一个钩子挂在了缚住他手腕的铁链上,随后便是机关启动的咔啦声,随着刺耳的噪音,墨鸦的双臂渐渐被拉起,然后是身子。这个姿势让被绑的人的双臂反着支撑全身的重量,吊一会儿,肩膀疼痛,吊几天,这人的双臂就算彻底废了。

墨鸦心一寒:看来,姬无夜的确没死——只有他才会如此残忍地折磨阶下囚。以前墨鸦看着被这样吊起来的犯人声嘶力竭地嚎叫,还不觉得怎样。此刻,当自己真正处于这种状态下时,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

肩膀痛的厉害,胸口的伤再度裂开,血液顺着自己的身体流下,滴在距脚尖不过一扎的地面上。但墨鸦此刻最担心的还是白凤。毕竟,姬无夜没死……

寒冷、饥饿、剧痛,一齐折磨着被喂了药,内力全失的墨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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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咔咔咔……”牢门打开,一丝连温度都没有的日光照进地牢,晃得墨鸦眯眼。“墨鸦,背叛我的感觉如何啊!听说,被吊着的这几天,你是一声没吭啊!你还要撑多久?!你知道,你为什么还没有因失血过多而死吗?!好心告诉你,让你内力全失的药里,有给你止血补血的药。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很想死?嗯?不过,我就是要让你生不如死,求死不能!”熟悉的声音在地牢中显得很刺耳。墨鸦不禁皱了皱眉。姬无夜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浑身血污,衣衫不整的男人,勾起了笑。“拿我的刀来!”随从递上战刀,姬无夜持刀一步步地逼近墨鸦。“你说,我该怎么伺候你呢?嗯?”姬无夜用刀背拍着自己的左手心,满不在乎地说。墨鸦不语,只是垂下了眼帘。“你们轻功好的,都很在意自己的腿吧……”说罢,便挥起刀,用刀背砍向墨鸦的左膝。

“咔——”骨头断裂的声音回响在牢房里。“唔……”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墨鸦呻吟出了声,这引来了姬无夜嘲斥的狂笑:“哈哈哈哈哈哈!看来你还记得疼是什么!那就好!我还怕你不知道什么是疼了呢!”

墨鸦的脸色愈见苍白,在那束冰冷的阳光下,白的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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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折磨下来,墨鸦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叫嚣着疼痛。他不仅两腿断了,地牢里的刑具都被他尝试了一遍。墨鸦已经筋疲力尽,姬无夜大笑着出牢房时,他连头也不想抬起来,别说施舍他一个怨恨的眼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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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牢狱中的墨鸦忽然探到了一丝极其熟悉而令他心慌的气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回来?!墨鸦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收敛起气息,只盼白凤不会找到这里。当然,这是妄想。白凤也不是没来过地牢,而且他也不傻。墨鸦的血迹并没有被擦掉,一路从雀阁领向地牢。白凤将内力聚在一片白翎上,运气,然后将白翎朝着控制牢门的机关甩了出去。“咔”,机关被白凤破开了,白凤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异常后,用自己的力量生生把青铜牢门抬了起来。抬到自己身子一半高时,白凤用力将牢门往上一推,紧接着就以肉眼无法看见的速度飞进了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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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感受到那股气息浓烈了很多,不安地抬起头看了看,果然捕捉到了那抹白。白凤正惊愕地看着他。墨鸦垂下头,将头别了过去——怎么能让白凤看到自己的这个样子呢。

“墨……墨鸦?”白凤颤抖着声音试探地问。墨鸦……那个风流倜傥、总是调侃他、保护他的墨鸦……怎么成了这样!

白凤跑到墨鸦身前,血腥味窜入鼻子,刺激的白凤眼中蓄满了泪。“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嘘,别出声,我带你走。”“滚!”墨鸦用尽力气吼出了这个他从没对白凤说过的字。心痛。白凤后退两步,蓝紫色的眸子闪着泪光。“墨鸦……墨鸦……你,你不走,我也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任性,就不听话,我就是要和你一起死!”白凤哭了,泣不成声地说完这段话,接连发出白羽,将吊着墨鸦的铁锁击断,抱着墨鸦跪到了地上。接着,白凤开始查看墨鸦的伤势。墨鸦已经没力气吼白凤了,就安静地躺在白凤怀中,祈祷姬无夜不会回来,同时思考着若是姬无夜真的回来了,该怎么办。

白凤的指尖划至墨鸦的膝盖,一顿,然后便撤下了手。

“墨鸦!墨鸦!你这个傻瓜!明明那么疼,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啊?!你永远都只会自己一个人承受所有吗!你……你……”白凤说不下去了,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滴在墨鸦额角。

墨鸦轻叹,抬起疼痛不已的手,给白凤擦去眼泪,可白凤是越哭越伤心,越伤心越哭,眼泪一发不可收拾。白凤趴在墨鸦身上,把头埋在墨鸦肩膀的墨羽中。不一会,墨鸦肩头就湿了一片。墨鸦心头暖流流过。这个孩子什么时候哭成这样过?却为了他墨鸦的伤势哭的稀里哗啦。

墨鸦右手搂住白凤,左手揉着白凤的软发,轻声道:“不哭啦,我这不还没死吗,你就哭的跟我死了似的,真丧气。不许哭了,再哭我可打你了啊。”白凤果然不哭了,半晌,只听得他抽泣着说了一声“笨蛋墨鸦”。白凤抬起脑袋,对墨鸦说:“你现在也走不了了,我怎么带你出去啊……要不……我背你?”墨鸦眼睛黯淡下去,说:“趁着姬无夜没来,赶快走吧,别管我,不管怎样我都是一个废人了,你没事,别忘了弄玉。”“弄玉……她死了……”“什么?!”“根本没有解药……所以我一定要救你。我不能再失去你了!而且外面有个人一定能救你,他是鬼谷子的弟子。”“卫庄?!”“啊……你怎么知道?”“快走吧,卫庄不会救我的。”“为什么?!那……那也不行!我一定要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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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牢门被斩成两块,砸在地上震耳欲聋。白凤吓了一跳,“腾”的站了起来,护在墨鸦身前。

那个充满了死亡气息的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阴森。

姬无夜,回来了……

墨鸦挣扎着撑起了上身。心凉。现在的处境及其不利,他只希望白凤能活着离开。

“白凤。”墨鸦轻唤,“扶我起来。”

白凤双眼依然紧盯着那越来越近的恶魔般的身影,蹲下去,把墨鸦扶至坐姿。不想,墨鸦又说:“扶我站起来。”白凤惊愕地瞥了墨鸦一眼,急促的说:“你的腿……”“别管,扶我起来就是了。”白凤只好缓缓扶起墨鸦。

墨鸦站了起来,推开白凤,膝盖断裂处的剧痛让他两眼发黑,几乎要倒下去。墨鸦靠在柱子上,看着毅然护在自己身前的少年和近在眼前的姬无夜,勾起了一丝笑。

姬无夜止步,眼中充斥着嘲讽和得意。这个放长线钓大鱼的计策真是管用,白凤果然回来了。

姬无夜不想废话,运气丹田,内力在刀上流转汇聚。“喝!”青蓝的剑气涌向墨鸦!“不!”白凤惊叫。可是没有办法,剑气击中了墨鸦……

可是……墨鸦竟然利用自己身无一丝内力的优势,让姬无夜的刚劲内力在身体中游走一阵,而后用这股力量发起招式:黑羽御风。

鸦羽聚成一只巨大的黑鸦,飞翔至愣住的白凤身前,玄色的巨爪抓住白凤,从地牢飞了出去。“墨鸦!墨鸦!放下我!墨鸦——”白凤撕心裂肺的哭喊回荡在地牢中。

等姬无夜缓过神来,白凤早已消失在外面那黎明的曙光中了。

而墨鸦,则被刚刚在体内冲荡的内力震的五脏俱裂,倒在地上,不停地吐血。他的生命,随着血,从体内流走。但是,他不后悔。他永远不后悔救了他……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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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微光中,一颗绚烂的,玄紫的流星,坠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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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凤被墨鸦聚成的黑鸦带到了平野。忽然,黑鸦骤然崩裂,散成了一堆墨羽,随风而去。白凤一惊,他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黑鸦的主人……死了。

惊恐和悲痛让急速坠落的白凤脑袋一片空白,他甚至忘记了在落地时缓冲。“咚”,白凤砸在了草地上,打了两个滚才停下来。白凤是右肩和右肋先着地的,从那么高摔下来,肯定骨折了。但是白凤好像根本觉察不到疼痛——此刻身体上的疼哪里比得过他心里的痛啊!他缓缓站起来,迷离的眼神看着不远处的一棵树——弄玉就是在这里死在他怀里的。

白衣少年走到树前,双腿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体重,他跪了下去。忽然,白凤朝着粗壮的树干猛出一拳,带着内里的拳头砸得树皮破裂开来,飞溅……

少年的拳头松开来,扶在树上,露出骨节上的伤口。伤口向外汩汩地流血,顺着白皙的手,滴在树上、地下。

白凤的肩膀开始颤抖——他哭了。他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的没用,恨自己的任性,恨自己的一切。他恨自己救不了墨鸦,恨自己救不了弄玉。

很快,他开始放声大哭,那令人心碎的哭声回荡在旷野,此时,他不再是冷血的杀手,也不再是倔强的凤凰,他只是一个需要安抚,需要陪伴的孩子啊。更何况,今天,还是他的十三岁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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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么时候,一黑一紫一红三个身影站在了白凤身后。紫女和红莲看着这个痛哭的少年,女孩子独有的怜悯和温柔差一点就要泛滥。卫庄站在最前面,眼中早没了戾气和冷酷,取而代之的是同病相怜的淡淡忧伤和柔和。只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看见。

卫庄走上前去,弯腰,从后面将白凤拉起,白凤警惕地微微转头,模糊的视线看到的是卫庄的一袭黑衣。

也许是对同是黑衣的墨鸦太过想念,也许是哭的精疲力竭体力不支,也许是真真正正认出了自己早已熟识的卫庄。反正白凤放下了戒备,竟偎在卫庄身上陷入了昏睡状态。

卫庄身子一僵,顿了一顿,而后便抱起了白凤。转身的刹那,眼底又恢复了往日了淡漠。

没有一句解释,没有一个眼神,卫庄抱着白凤就径自腾空而起,紫女紧随其后,红莲竭尽全力地跟上两人的速度。三个身影飞向那不为外人所知的竹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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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木屋,已是卯时,卫庄将睡着的白凤安置在自己房里,细心地给白凤擦去身上的血迹,又给他接骨敷药,而后给他换了一件红莲从宫中偷拿出来的白色素衣,紫女红莲二人暗自惊诧却谁也没有表现出来——她们还不想体验卫庄的怒火。

随后,红莲就回了宫里,紫女也回了紫兰轩,只剩卫庄留在林子里练剑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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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白凤睁开哭肿了的双眼,看到陌生的房间,吓的一下子坐了起来。可是,突然坐起加上几天的神经紧绷,使他一阵头晕目眩,不得不再次闭眼躺下。白凤正难受的想吐,门打开了。卫庄端着一盘竹笋,瞟了瞟伏在床沿上,捂着嘴,浑身发抖的少年,把菜放在桌上,将白凤扶至仰躺的姿势,拿起之前给他清理血迹的湿布,搭在白凤额头上,又给他揉太阳穴。过了一会,白凤眼前不再天旋地转了,胃里也不翻江倒海的恶心了,就慢慢睁眼,想看看是谁这么照顾自己。

眸子对上卫庄的眼瞳,恰好捕捉到了卫庄来不及掩饰好的一丝温柔。少年呆呆地注视着弯腰给他按摩的男人,墨鸦的身影和卫庄重叠在一起,他鼻子一酸,眼泪差一点涌出来。但是他忍住了。因为他知道,卫庄不喜欢弱者。

良久,卫庄站直身子,转身去拿那盘竹笋。“饿了吧。估计你也吃不下油腻的,喏,竹笋。”

盘子递到白凤手中,卫庄又轻柔地扶他坐起,把筷子架在盘子上,同时取下湿布,扔回桌上。之后就倚在床头,看着白凤安静地吃竹笋。

白凤打扫了半盘竹笋下去就不吃了,捂着胃,一副难受样。卫庄略一皱眉,抬起白凤的手,准确地找到了内关穴,以内力按揉穴位,同时将温热的手捂在白凤的胃上。片刻,白凤的眉头不再紧皱了,卫庄撤了手,从白凤手中接过盘子筷子,准备去紫兰轩。刚要跨出门,就听到身后人说:“卫庄,你为什么要这么照顾我?”卫庄站定,缓缓吐出一句:“因为……我要你帮我做事。”

门关上了,白凤愣愣地坐在床上,男人低沉的声线还在耳畔。但是……真的只是为了策反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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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庄在韩国的上空赶路,心绪不宁。他并不是单纯的为了策反白凤,他只是在白凤身上看到了自己在冷宫中度过的童年,他明白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还没有一个人来安抚陪伴自己的那种感觉,即使是冷漠的他,也不忍心看着和那时的自己一个年纪的白凤再禁受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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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时分,紫女随卫庄一起回了木屋商讨事情,到了竹林,卫庄放轻了脚步,也示意紫女安静。

紫女开始不明所以,猛然想起木屋里还有一个小客人,便了然地点点头。

路过卫庄的房间,卫庄轻轻推开门。月光打在安睡的白凤脸上,显得格外静谧,白凤的胸脯微微起伏,呼吸比起白天平稳了许多。卫庄在紫女看不见的角度,勾起了一丝温柔的浅笑。看来,这个孩子比他想象的要坚强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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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咯儿——”一只形似传说中的凤凰,巨大无比的白鸟掠过天空,鸟背上赫然站着一个俊朗清秀、飘逸潇洒、超凡脱俗的青年。男子一袭胜雪白衣,右肩上的银饰上飘着几根白翎,三条素白飘带自白翎中伸出,随风飘舞。若不是这里人迹罕至,否则不知多少年轻女子要为他倾倒,也不知有多少男人要赞上一句:好一个俊朗脱俗的美男子!

可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去的地方可是令人不敢恭维——乱坟岗。

白鸟落地,顺从地屈腿,方便主人跳下来。

白衣男子轻盈地落地,不但没有声音,连浮土都没有带起——他的轻功很好。

男子走向山岗上的两块石碑,这两块石碑明显和其它那些在山岗下、残缺不全、磨损严重、碑下杂草丛生的石碑不同。没有缺损,上面也只有薄薄的一层灰尘。材质也华贵典雅:白底带着若有若无的灰色花纹的花岗岩。上面用内力刻出了黑色的字。左边的刻着:黑夜使者墨鸦之墓;右边那个刻着:紫兰轩琴仙弄玉之墓。只不过,左边石碑前没有坟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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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走到两块碑前,用手抹去碑上的土,坐在了左边那个石碑旁。男子倚着碑,眼中的悲伤和柔情取缔了一贯的冷漠。“墨鸦,我今天十八岁了,祝我生辰快乐吧。抱歉没给你带茶来。最近任务多,差点都过不来了。我的轻功又上了一层,就连那个神偷盗跖也比不过我了。现在我的轻功是真真正正的天下第一了。还是托你的福,是你把你天下无双的轻功教给了我,而且,若是你没有……离开我……可能我就真的不会是天下第一了。总之,还是那句话,谢谢你,墨鸦。”

良久,白凤站了起来,对着两个碑拜了拜,又凝望了一会弄玉的碑,便头也不回的跃上鸟背,驾着白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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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白凤坐在树上,捂住刚刚被高渐离的易水寒伤到的腹部,痛苦地呻吟出了声。

刚才在墨家机关城里,他一直撑着走出了场子,现在孤身一人,他才能放下自己那个名为“坚强”的面具,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他不想,也不敢在别人面前显露出来自己的脆弱——除了卫庄。因为他害怕被再次伤害,也害怕再次失去。没人知道,在白凤冷酷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孤独寂寞而伤痕累累的心——除了卫庄。

卫庄了解白凤。他了解白凤的过去,了解白凤的心结,了解白凤的致命弱点,他了解白凤的一切。白凤的眼神、神情、语言、动作,卫庄都了解的清清楚楚,只要卫庄愿意,白凤就不可能在他面前隐藏任何事情。

血从伤处涌出来,白凤捂伤口的手被染的鲜红,白凤只觉得浑身发冷,冷的他直哆嗦。他蜷起身子,右手捂着伤,左手揽着自己的肩膀,缩在树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白凤做了噩梦。他又梦到了五年前的那天,墨鸦浑身是血的站在他面前,笑着要他好好活下去,然后便倒了下去……

“啊!”白凤猛然惊醒,险些从树上掉落。

已是夜晚,伤口的血已经凝固了,右手上粘的血凝成了棕色。只是身子还是好冷。白凤哆嗦着站起来,全身没有一丝力气。

跌跌撞撞地下了树,可双腿软的好像一团棉絮,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白凤偎在了树下,冻的几乎没了知觉。他对易水寒是又恨又佩服:自从被这招伤到后,全身就没再暖和过。

白凤知道现在不能睡,可是眼皮沉的好像有千斤重。

他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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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凤醒来时已是后半夜。他睁开眼,跃动的橘色火苗好似舞动的精灵,将温度传递给他。“嗯……”白凤坐起,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卫庄那厚实的黑色外衣,腹部的伤也包扎好了,而他上身什么也没穿,露出羡煞旁人的结实肌肉。刺骨的寒风逼迫他再次盖上卫庄的衣服躺下。可他睡不着了,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想着这几年来卫庄对自己不动声色的维护和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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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他曾经和赤练,不,是红莲,有过一次争执。是什么原因引起的,白凤已经淡忘了。也许是因为红莲提起了墨鸦吧。毕竟,刚加入流沙的白凤一般情况下都避免和其他成员说话。能让他和一个女孩子争执不下的也只有墨鸦的事了。

白凤只记得卫庄站到他们俩之间,面朝着红莲。白凤不知道卫庄的表情有多可怕,但红莲看到卫庄以后,吓的脸色煞白,眼睛蓦地睁大,连声给他道歉,然后再也没有看一眼卫庄就一溜烟跑掉了。

而就在今天,一向对手下漠不关心、冷酷至极的卫庄竟然还特地回来寻他。

白凤躺在地上,微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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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脚步声响起,白凤扭头,如愿瞥到了卫庄。男人坐在他旁边,凝视着跳跃舞动的火苗,被照映的一片橙色的眼中没有任何感情,深沉的像世界上最深的海洋。

白凤平淡地开口:“怎么了?”“输了。”依然是平淡的回答。“我知道。”白凤坐起,也望向火中。卫庄把抱在怀里的,已经洗干净的白凤的衣服扔给他。白凤接住衣服,衣服已经干了,上面还残留着卫庄的体温,很是暖和。

白凤穿了衣服,挪到卫庄身边坐下,把卫庄的黑外衣搭在卫庄肩上。卫庄一愣,但很快就缓过神来了。“转过去。”卫庄边穿上衣服,边对白凤说。白凤茫然的看着卫庄,表示自己没听懂。“我给你疗伤。”卫庄简单解释了一句。白凤了然,转了过去,盘腿坐好。

卫庄坐在白凤身后,提醒道:“我给你把高渐离的寒气驱出去,阳刚之气和阴寒之气相冲,必会疼痛难忍,你忍不住叫出来便是。”白凤听到这句几年前也曾在另一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有些恍惚,但随后身体内部的剧痛将他拉回了现实。“唔……”白凤只觉得身体像要被撕裂一般,疼的他眼前一片模糊。白凤咬紧牙关狠命将呻吟压了回去。他此刻希望让卫庄停一下,可是他怕松了劲儿,整个林子都能听见自己的喊声。他只能忍着。

不知过了多久,寒气驱了出去,卫庄撤下了手。白凤已经疼的快晕过去了,两眼一黑,软软的倒进了卫庄怀里。

卫庄麻利地给白凤点了左手的阳谷穴和右脚的侠(jiā)溪穴,调理水火以缓解阴阳相冲的疼痛。

白凤累的不行,反正这里也只有他们两个,流沙的成员不会找过来,所以他干脆窝在卫庄怀里再睡了个回笼觉。

在白凤眼中,卫庄和墨鸦一样,既是他的上司,也是他的朋友,更是他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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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的天空升起了启明星,紧随其后的就是那片鱼肚白。

卫庄低头看着白凤的脸庞,宁静而毫无戒备,在曙光的映衬下,分明就是个孩子。

卫庄抬起由于抱了白凤一个晚上而酸疼不已的手臂,摇了摇白凤叫他起床。白凤半撒娇半抗议地“éng”了一声,翻了个身,由仰躺变为侧躺,并把脸埋进了卫庄的衣服里。

卫庄无奈,只好“呼啦”一下站起来,想把白凤从身上倒出去。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盘腿坐了一个晚上,白凤又压在他身上,双腿早就麻透了。白凤是被倒出去了,可他也“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双腿上像有千万只蚂蚁在乱爬一样,难受的要死。他试着站起来,可双腿一动那麻痒的感觉就更厉害了。

偏偏这时候白凤不满的爬起来,捂着被摔痛的腰臀,一眼就看到卫庄坐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窘迫样,愣了片刻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像个孩子一样指着卫庄说:“哈哈,腿麻了吧,叫你那么粗暴的对我,怎么着,遭报应了吧!哈哈哈哈!”

卫庄看着前面的这个孩子笑的那么开心,还哪里忍心骂他?毕竟,白凤加入流沙后,就再也没这么笑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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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凤和卫庄收拾收拾就回了流沙据点。

卫庄无奈地走在前面,白凤终于放下了面具,步伐轻快地跟在卫庄后面。开心的表情完全就是一个因为睡在兄长怀里而开心的不得了的孩子。

其实,白凤本来就刚满18岁,只是因为在流沙里的地位,才表现的如此成熟。

到了竹林,白凤瞬间变回了那个不苟言笑、成熟稳重的男人,随着卫庄回到了据点。

赤练迎了出来。妩媚的红色身影在绿色中鲜艳极了。“哎哟,这不是咱们小凤儿嘛。你可真有本事,让卫庄大人亲自去找你。”“我怎么觉得这话酸溜溜的。”白凤也不是省油的灯,一语中的。赤练被说中了心思,脸颊立刻漫上一片绯红,不安地瞥了一眼卫庄。卫庄斜眼瞅了二人一眼,没有一丝表情,轻描淡写地唤了一声白凤,白凤勾起一丝冷冷的笑,踱步跟上卫庄,离开了。赤练呆呆的看着二人离去,一股无名妒火漫上心头。她也很莫名其妙,但她无法控制对白凤的妒意。白凤天天和卫庄在一起,卫庄也会找白凤商量要事,这也就罢了,可是当她和白凤起了争执的时候,卫庄竟然向着白凤!赤练快被气坏了,白凤不管怎么说是卫庄过去的敌人,可她,是卫庄同父异母的妹妹,卫庄却护着一个外人!赤练觉得她快被逼疯了。她想杀了白凤,至少,要让他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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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凤一进门就看到了那条盘在桌上的赤练蛇。卫庄已经离开了据点,这里只有白凤。小蛇那抹红色在朴素的屋子里格外引人注目。赤练蛇像是被惊扰到了,“哧溜”一下从白凤身边游过,淹没在草里。白凤一猜就是赤练的诡计,但是他跟了上去。

身处高空的白凤视野开阔,很快捕捉到了那条红色的蛇。他追着赤练蛇来到了河边,赤练蛇遁入草丛,白凤一掐就把小蛇捏了起来。赤练蛇在白凤指间扭动,无奈七寸被捏住,无法挣脱。

“哎哟哟,白凤,好好的怎么逮起蛇来了。我的小蛇要是哪里得罪了你,还请你大人大量不要怪罪喽。”甜甜的声音响起,赤练婀娜的身姿从树后踱了出来。白凤回头,却发现赤练手中握着链蛇软剑,杀气腾腾地盯着自己。但是白凤过于自信,相信赤练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但是,骄兵必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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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练不动声色地发起进攻,白凤扔下小蛇,却不还手。一来他觉得这不过是同僚间的打闹,不必为此和女人动手,二来也是对自己的极端自信,认为自己不动手也能耍的赤练团团转。

就这样,赤练攻,白凤躲。不一会儿,白凤就退到了河边。白凤正在思考如何一下子潇洒从容地制服赤练,却猛然听见身后一声“哗啦”。白凤急忙躲开赤练的一次攻击回过身来,正看见一条青鳞大蟒张了大口扑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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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是链蛇剑,眼前是青鳞蟒,白凤想都没想就立刻飞跃起来,想翻到河对岸。但是由于起跳过于匆忙,剧烈的动作又扯裂了腹部的伤口,动力不足加上疼痛,让白凤刚刚飞到河中央就开始下落。

不过这难不倒轻功天下第一的白凤,白凤立刻准备以河水为介质再次起跳。这种事情对于可以拿羽毛当跳板的他来说,简单极了。

“砰”,什么东西扫在了他的腿上。原来是大蟒弓起身子用尾巴抽了过去。白凤身体的平衡瞬间打破,吃了一惊的他来不及再次调整姿态就砸入了水中。

刺骨的冰水让他慌乱起来。不仅因为失策和落水,还因为这河水的深度和不会游泳。

屈辱、懊恼、惊恐、寒冷、疼痛,白凤挣扎着浮上水面,扑腾着想要上岸。他的呼吸已经完全被打乱,冰冷的水让他的伤口疼起来,但是还要支撑着对抗激流以免被冲走。

翱翔于九天的他完全不会游泳,扑腾时被灌了几大口水,眼睛也进了水,不仅很疼,而且什么都看不清。

他的左手摸到了河岸,便挣扎着上岸。

“啊!”扒住陆地的手上一阵剧烈的疼痛,白凤下意识地撤回了手,这下身子又向下游漂了几尺。他急忙扑腾着稳住身子,看到左手上一排血洞,一抬头,那条牙上还滴着他的血的大蟒又下了水,飞快的游向他。

此时,白凤已经被冻僵了,腹部的伤也完全裂开来,淌着血,左手又被咬了,整个人都没力气挣扎了。唯一幸运的是咬他的蛇没毒。

“赤练!你在做什么!?”“哎呀呀,小凤儿不会游泳是吧。那可真是糟糕。我的蛇已经被你的血激起了捕食的欲望,我没法控制它了。我也不敢下去啊。”

白凤恨的咬牙切齿,无奈蟒蛇已经越来越近了,他只好赌一把:任由河水把他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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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凤不知道蟒蛇是不是一直在追他,也不知道自己又吞了几口水,更不知道自己漂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失去知觉前最后想到的人就是卫庄。他希望卫庄能来救他——像那时的墨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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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凤缓缓醒来,下半身浸在水里,眼睛干涩的疼。中途估计撞到石头上了,一身的骨头像散架了似的,手上的伤口被水泡的发白,缓缓渗出血来。腹部的旧伤也隐隐作痛。更糟糕的是,浑身上下明明滚烫滚烫的像炭炉,可是还是冷的发颤,简直是冰与火的融合,难受得白凤不安起来。他知道,自己发烧了,而且是很严重的高烧。

白凤恨恨的咬牙,强忍着眩晕和疼痛,拖着湿漉漉的身子离开了水面,筋疲力尽地卧在铺满松针的地面。这里没人,也不知道是哪里,身边丝毫没有有人来过的痕迹。

初冬(十月)的风从松树林中吹来,无情的把落水人的热量带走。可是白凤虽觉得冷,但是这凉风反而给他烧的滚烫的身体降温了,竟舒服了一些。白凤试着呼唤自己的坐骑。他是百鸟之王,这事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不一会儿,羽翼破空的细微响声响起,巨型白鸟落在了白凤身旁。

现在的情况一目了然,就算是毫无灵性的普通畜牲也看的出来,更不用说聪明的白鸟了。白鸟衔起白凤,把疲惫的主人送上后背,而后振翅飞向那片晚霞。

白鸟识路,很快就回到了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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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庄一眼就在黑夜中看到了竹林中的那只白鸟,眉头一皱:如此醒目的白色会给流沙据点带来可怕的威胁。但是,他立刻疑惑起来,按理说,白凤绝对不会让白鸟停落在据点。难道……卫庄心一紧,快步赶到白鸟边。

白鸟的黑眼睛求助一样紧盯着卫庄,卫庄跃上鸟背,果然,发现了已经昏迷不醒,趴在白鸟背上的白凤。

白凤蓝紫的头发一缕一缕蜿蜒的贴在煞白的脸上,剑眉罕见的拧在一起,一对桃花眼紧紧的闭着,双臂看似圈住了白鸟的颈,其实只是无力的垂在那里。卫庄疑惑:他这样都没掉下来,这白鸟是飞的有多稳?

卫庄查看白凤的衣服,不管是上衣、束腰还是白袍、裤子,无一例外都湿了个透。

卫庄坐实了白凤掉在水里的想法,探了探白凤的额头,立刻紧张起来。心说不好,这体温已经达到了可以把人烧糊涂的温度了!

卫庄把白凤拖起来——因为他实在是不敢尝试抱起此时这个年纪的白凤了——然后半背半拖的把白凤扯下了白鸟。

蓦然,他看见白鸟颈上有一片红印,仔细一瞧,是一片血迹。所处地方,正是白凤刚刚左手放置之处。

卫庄立即查看白凤左手,果然,黏稠的鲜血正从手背上一排细密的血洞中涌出。齿洞边缘的皮肤已经发炎红肿,再不处理,若是染上了破伤风,怕是小命不保。

卫庄架起白凤,稳步走向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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