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朋友圈,看见一个人把80后对应的年龄晒出来了:
1980年=38岁,
1981年=37岁,
1982年=36岁,
1983年=35岁,
1984年=34岁,
1985年=33岁,
1986年=32岁,
1987年=31岁,
1988年=30岁,
1989年=29岁。
我扒着看了一下自己的年龄,呀,36啦!
好惊心!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具体多少岁,只知道个大概数,因为我不会算,我只会用一种算法,就是今年的年月减去当年出生的年月,得出的那个数值是我认为的自己年龄。但是有时候有人会嘲笑我:
呀,还少报一岁,你是不承认自己老吧?
因为自己不懂而被人冠之以虚荣或恐惧,这事儿挺别扭的,
于是我索性不报年龄,只告诉他们我的出生年岁,你自己算去吧,你爱给我加上一岁,就加上一岁,不爱加,就不加,跟我无关。
我长期报出生年月,久而久之,形成了对自己年龄的糊涂。
很多人算年龄是有误差的,在我们老家,现在年月减去出生年月后,还要加上一岁或两岁,算虚岁,很多地方又不加,只是两两相减,所以这个东西也存在地域差。
在突然被人告知年龄后,会有点惊诧,内心激荡,啊!我的年岁数值这么大了,我应该正经一点了,端庄一点了,严肃一点了。
但是这种想法也就倏忽一下,撂下爪子就忘了。
我不是很在乎自己的年龄,真的,我觉得年龄只是个数字。
我只在乎我是谁。
我不会因为年龄大了就收敛自己的童心,看见蚂蚁打架,我还会蹲下来看得津津有味。
今年过年,我在大伯家吃饭,家族聚会,一堂热闹,我嫂子盛上来一大盆米饭,每个人从盆里舀出一碗后,剩了一小碗的量,我就把那盆端过来了,我说:“我就用这盆了,还省得再多刷一个碗”。
于是我就用那盆吃饭,那盆端起来挡住了我的脸,我姑姑们看我滑稽,就往我的盆里扔虾子,藕片,猪耳朵......跟投篮似的。
我的一个小孙子(是的,我是个当奶奶的人了,我大爷爷家我堂哥,已经当了爷爷,所以我也是个地地道道的姑奶奶),那小子看别人都扔,也要扔,于是我的盆里多了好几个鹌鹑蛋。
他还在我吃饭的时候敲我的盆底,“铛铛铛铛”的,我大堂哥说他孙子,“不能没样子,那是奶奶”。
“我说我这个奶奶都没有奶奶样,怎么能要求孙子有孙子样呢?”
那顿饭我吃撑了,但是大家都很欢乐。
在外面,我也会轻言浅笑,也会斟酌词句,不让别人为难,可到了家,在亲人面前,我就想当个活宝。
老一辈的作家里,我特别喜欢老舍和汪曾琪,因为他们都很好玩,老舍会在写作累了的时候,带着他的孩子去看猴,还会装马装牛。汪曾琪家有个旧沙发,他经常坐在那里“直眉瞪眼”,那是在琢磨一篇小说呢,到他考虑成熟了,他的孩子们也看得出来,就彼此相告:“快点,快点,爸爸有一个蛋下了,快给他腾地方。”
他们一家五口,只有一张书桌,老伴打字,孩子作业,他写小说,都得用那个书桌。
这些人的人生都很难,可并不苦大仇深。
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态度。我也希望自己老了,当了奶奶姥姥的时候,也像一个老小孩,跟孩子互相哄着玩。
金庸的武侠小说里,老男人,我最喜欢洪七公,那老头谐趣可爱,正事又不糊涂,还善良。黄药师一天到晚表演魏晋风度,很累,一灯大师一心钻研武学,成天拈断数茎须,也累,老顽童倒是地地道道的小孩子,可又有点过火了,太不靠谱。
所以还是洪七公最好,他把丐帮带到了辉煌顶峰,在找到了黄蓉这么个机灵古怪的继任者后,就消失了,走前在桌子上留下几个字:“我去也!”也不知是用猪蹄写的,还是鸡腿写的。
我太喜欢这样的人了,不以苦为苦,给点乐就乐,该干事的时候就策马扬鞭,风风火火,不干事的时候,就游戏人生,嬉笑玩闹。
人生哪有那么多需要横眉冷对、正襟危坐的时候,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平平淡淡的,在这平平淡淡地日子里,最可怕的就是无趣无聊。
一定要避免无趣无聊。
想做到不无趣无聊,就不能被一个年龄困囿住。
三十岁的时候去骑骑旋转木马,五十岁的时候,也可以撒撒娇,七十了,也可以穿个小红袄。
旋转木马,只要不跟孩子争抢,就很可爱;撒娇,只要有人肯受,又何尝不可,事实上,一个女人要是到了连撒娇都不会,也无处施展的时候,就该可怜了;红袄,又是谁能挡得住的风情与烂漫?
木心说:岁月不饶人,我又何曾饶过岁月?
多么霸气。
想不饶过岁月,就忘了自己有多大吧。
你看那些生活中活得乐观风趣的人,都比较显着年轻,那些常年眉头紧锁,苦大仇深的,都普遍显老。
脸,和心,和性情,都是相辅相成的。
前两天,文友简爱在朋友圈发出一句话,
“世事洞穿,天真不泯——新的一年送给自己。”
我马上留言借了过来,这句话,在这里再说一遍,送给自己,也送给你们。
虽然很难,但可以努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