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读小学时,我对自己的要求是做一名活泼幽默的小男生,仅此而已。我不用管自己的学习成绩,也不会为每天吃不到辣条或是汽水而忧心忡忡,更不会因为自己又矮又瘦,打不过别人而耿耿于怀。
我唯独喜欢做的事,就是把妈妈对我讲得笑话和故事再说给班上的同学听。虽然他们平时都嫌我穷,不太愿意和我玩。但每次我走上讲台后,他们都会跳着站起来并摇着胳膊朝我呼喊:“鸡架子,这次你又讲什么笑话和故事啊?”
“架子鸡,这回你讲得笑话和故事会不会把我们活活笑死啊?”
我摆出一副鸡架的造型,正要开口讲话,他们就异口同声地喊出我的口头禅,“我有两个外号,男生们喊我‘鸡架子’,女生们叫我‘架子鸡’。”
顿时,班上爆发出阵阵笑声。
也就是因为我有这么一个特质。后来有不少小女生喜欢和我说悄悄话,还分喔喔奶糖给我吃。她们想让我逗她们开心。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在班上特别拉风,很有面子。但没过多久,我却发现班上的小男生越来越讨厌我上讲台说笑话、讲故事,他们还时不时地嘲笑我,打断我。就连那个和我玩得最好的小伙伴也开始数落我,同我干了好几场架。
那时候,我当然猜不出当中的原因,我只知道每当我和小女生有亲密接触,就会有小男生跑过来打我的头,并指着我的鼻子狠狠地说:“鸡架子,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会讲几个笑话吗!”
“鸡架子,以后你离小花远点!”
“鸡架子,如果你再和小兰说话,我就打死你!”
......
2、
直到再长大一些上了中学后,我开始关注一个大女孩。她是那种看起来特别文静,笑起来会露出一排整齐的洁白的牙齿的大女孩,她的名字就叫文静,学习成绩在班上也是遥遥领先。
但我是一个并不起眼的男生,坐在教室的角落里,班主任对我从来都是不闻不问。
某年平安夜,我想送一个苹果给文静,但我把盒子里的苹果没完没了地拿出来又放进去,真是在桌洞里作着垂死挣扎。
那时候,似乎所有的同学包括老师都热衷于拿有恋爱倾向的人开涮,如果有男生在节日那天给女孩子送礼物了,当天就会遭到同学们的取笑,隔天班主任便会把两个人请到办公室喝茶。
每每想到班主任说教时,他的唾沫星子会肆意横飞,我都会心有余悸。可当我又想起这已经是我和文静还能在一起读书的最后一年,我不禁又鼓足了勇气。
晚自习放学后,我在路上尾随她,我的心脏都快跳出肋间隙跳到喉咙口。我不停的给自己打气,对自己说,等她走到那家水果店后再冲向前把苹果送给她吧。
可就在我准备拔腿奔跑的那一刻,我看见有很多个高高帅帅的男孩站在她的对面,他们都送她苹果,她笑得那么明媚如昨。
3、
昨天,班主任说文静期中考试的总成绩比徐宽多出一分,拿了全校第一。
文静站在讲台上发言,我坐在下面呆呆地看了好久,她身穿一件紫红色的毛衣,扎着马尾辫,两颗水灵灵的眼珠子来回的在她的眼眶里滚动,我把她的一笑一颦都记在了心里。
我想等到第二天平安夜送她苹果时,对她说:“文静,你昨天穿的那件紫红色的毛衣真像这盒子里的苹果耶,我好喜欢。”
但我最终还是没有把苹果送给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便一个人拎着盒子又默默的回到寝室。
室友们看了看我,然后问:“阿识,你臭小子收到女孩子的苹果了?”我晃了晃盒子,连声说:“是啊,是啊!”
又顿了顿,“这是她,她送给我的......”可还没等我把话说完,站在一旁的徐宽却从我的手上抢过盒子,将它拆开,掏出苹果就狠狠的在上面咬了一大口。
我瞥了徐宽一眼,简直气得暴跳如雷,二话没说便给了他一拳。
结果,我俩厮打起来。
那是存在我记忆里最深的一次平安夜,挥之不去。
因为在后来的一次高中同学聚会上,我听徐宽说,当年文静从那些男生手上接过的那些苹果都是他们托文静送给她的闺蜜,而那个平安夜,其实文静一直在等我送她苹果。
徐宽现在是文静的男朋友,他一直替文静保守她也喜欢我的这个秘密。
我终于忍不住跑进厕所里哭出了声,竟在后来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把文静遗忘在了时光深处。
4、
那时候,在我心里重复着这么一个事实,那些男生长得比我帅气,而且学习成绩也远远超过我,即使没有他们,文静也应该不会喜欢上我。
可是长大以后,我发现我真的错了。
因为从小男生长大到大男孩的我们骨子里面潜藏着某种较真的性格,我们爱吃醋,见不得她对他好。只是这两个时期的我们会有不同的表现行为。
小男生时期的我们爱憎分明,敢爱敢恨,看不惯就要干掉对手,哪怕是以卵击石。而大男孩时期的我们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见多识广,但对待情感问题往往比较软弱,甚至会丧失敢爱敢恨的勇气。
这个时期的大男孩异常敏感而且容易自卑,他们很容易因为一句漫不经心的话或是一个漠不关心的眼神而黯然神伤。他们还有自虐情结,逃课、酗酒、抽烟,等等,他们这样做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忧郁,好引起她的注意,博得她的同情或者喜欢。
但在现实生活中,这样的大男孩更难得到她的青睐或是喜欢。因为这样的大男孩没有魄力,缺乏担当,很容易伤春悲秋。比如,我。
而这种不够成熟的情绪恰恰不能保护她,给不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真正意义上的大男孩——优质男,应该man一点,浪漫一点,善良却有些霸道,幽默却不失庄重,最好还要有当年小男生的勇气。比如,徐宽。
因为那时候真正喜欢一个人就好像一只暗黑色的毛毛虫喜欢夜空中发着光的萤火虫,追逐那一丢丢光,只是单纯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