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望舒的一生中有三个女人,第一个是相恋八年的初恋女友施绛年,第二个是他的第一任夫人穆丽娟,第三个是他的第二任夫人杨静。
然而,这三段爱情都是以爱人的移情别恋收场的。相恋八年的初恋女友的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一任妻子心灰意冷决然选择离婚,一任妻子红杏出墙与人私奔。
戴望舒的爱情犹如一个经过法院的一审、二审、三审仍然进行着最后努力的申诉着。对他来说,爱情给他的从不是诗中向火一般的温情,而是支撑他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也选择离开的残忍和绝情。
戴望舒是杭州人,原名戴梦鸥,他的笔名出自屈原的《离骚》:
“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
望舒就是传说中替月亮驾车的天神,美丽温柔,纯洁优雅。 他是“雨巷诗人”,是中国现代派象征主义诗人,是文坛上响当当的人物,写下了很多传诵一时的名作。
让我将时间带回1927年,那年望舒怀着迷惘感伤的心情写下了《雨巷》一诗,这后来也成为他的成名作。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
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
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
令诗人没有想到的是,几个月之后,他便遇到了他生命中的第一位“丁香姑娘”。
01 戴望舒和施绛年
1927年,戴望舒去松江施蛰存家小住,施蛰存是当年和戴望舒一同考进上海大学的同窗好友,而施绛年正是施蛰存的妹妹。当时戴望舒还只是将施绛年当做妹妹看待,可慢慢地心里竟然开始爱慕起这个活泼开朗的女孩。
那一年,施绛年十八岁,是上海女中的学生,正值花季,性格开朗活泼,面容妩媚娇柔。而那一年戴望舒22岁。从未有过男女之情的他,局促不安,手足无措。
戴望舒表面上开朗,实际上他的内心是自卑的。他小时候不幸感染天花,后遗症就是满脸的麻子。黝黑的皮肤,满脸的麻子,即使在当时那个不看脸的年代,戴望舒也觉得无地自容,在爱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他只有将对施绛年炽热的爱意写在诗中。
例如他的诗作《单恋者》:
我觉得我是在单恋着
但是我不知道是恋着谁
是一个迷茫的烟水中的国土吗,
是一支在静默中零落的花吗,
是一位我记不起的陌路丽人吗?
我不知道。
我知道是我的胸膛膨胀着,
而我的心悸动着,像在初恋中。
爱情的幼苗在诗人的心田萌生。羞和急的情绪不知该如何告诉心上人,只有写在诗中将爱传达给她。而当时的施绛年虽然很享受望舒的追求,却总也下不了决心,对他总是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态度,这让望舒十分痛苦。
诗人在出版第一部诗集《我底记忆》的扉页上,印着A Jeanne(给绛年)几个法文大字,并用阿拉丁提上了古罗马诗人A·提布鲁斯的诗句,他自译为:
愿我在最后的时间将来的时候看见你,愿我在垂死的时候用我虚弱的手把握着你。
他将对施绛年热烈的爱公布于世。
终于有一天,他难以压抑住自己的情感,去找了施绛年说明了自己的心意,施绛年拒绝了他,他以跳楼寻死来威胁,施绛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好了,再加上施蛰存的有心撮合,施绛年终于松口了,答应和他在一起。
1931年,戴望舒和施绛年举行了声势浩大的订婚仪式,这个聪明的女子想出了一条抽身的计策:戴望舒必须出国留学取得学位回来后有稳定的收入后,她才愿意同他结婚。戴望舒看着心爱的人,只能被迫的答应她,走上了异国求学之路。
他却不知,这只是施绛年的缓兵之计。其实施绛年当初选择拒绝戴望舒不仅仅是因为忌讳他的外表,更是因为她早已心有所属,有了一份稳定的爱情,于是终于在戴望舒出国不久,施绛年和以前的爱人旧情复燃了,决绝地离开了他。
这让戴望舒痛苦不已,他的心里空空如也,而他的爱情在此时也无影无踪。
而后来施蛰存在谈起这段往事来,说道:
“一个是我的大妹妹,一个是我的亲密朋友,闹得不可开交,亦纯属他们自己的私人之事,我说什么好呢?当年此事发生时,我就不管此事,一切采取中立态度,不参与也不发表意见,更不从中劝说或者劝阻。”
最终,施绛年嫁给了一个冰箱推销员。而戴望舒八年的一往情深随着心上人的背叛也灰飞烟灭。
02戴望舒与穆丽娟
1935年,戴望舒同穆时英同住在一所公寓里面,由于住得很近,大家的接触就不免多了起来。当时穆时英为了安慰失恋的戴望舒,说:“你不要心灰意冷,施蛰存的妹妹算什么,我妹妹不比他漂亮?我给你搭搭桥。”
于是十八岁的穆丽娟就这样结识了戴望舒,当时戴望舒比穆丽娟大12岁。
有一天戴望舒走进书房,发现有个漂亮的女孩在给他抄写文稿,这是穆时英一手安排的。这时诗人看着这个年轻漂亮的少女,心中的对爱情的希望又重新生长起来。
1935年,戴望舒委托杜衡向穆丽娟的母亲提亲,1936年,两人举行了婚礼,正式结为夫妇。
婚后,两人育有一女,名为戴咏素。
我们都以为这是再也圆满不过的结局了,没想到还是生出了变故。
抗日战争爆发,戴望舒携妻带女来到了香港,他们在依山望海的园子里开辟了一块菜地,过上了看似神仙眷侣的生活,其实当时他们的婚姻已经危机四伏。
在徐迟的回忆里,他在回忆录里这样描述戴家的一个平凡的夜晚,
“二楼的东侧,老戴和丽娟已经吵完架,一个在书房,用十六世纪的法文翻译《庄子》,另一个在梳妆台前,端详自己非常美貌的资色,就像毕加索画的那幅《镜前的女人》。”
婚后的戴望舒和穆丽娟心中的爱人截然相反,他的生活只有看书写诗,以至于她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能写出那么浪漫的诗的戴望舒,生活中却是个如此枯燥乏味的人?而与此同时,
一首戴望舒写的诗《初恋女》广为传唱:
你牵引我到一个梦中,
我却在别的梦中忘记你,
现在就是我每天在灌溉着蔷薇,
却让幽兰枯萎。
这首诗让穆丽娟心灰意冷,它认为诗中的幽兰指的是施绛年,即使是两个人结婚这么久了,他还是对初恋难以忘怀。
当时还有一件事彻底导致了两人的分崩离析。
1940年6月,穆时英在上海四马路被国民党特务刺杀身亡,戴望舒不许穆丽娟回上海奔丧,半年后,穆丽娟的母亲因儿子的死悲痛欲绝服毒自杀,戴望舒却暗地里扣下了从上海发来的讣告。穆丽娟是不经意从别人口中得知的这个消息。于是,她带着女儿决然而走。后来她写信给戴望舒要求离婚,戴望舒不想结束这段婚姻,极力挽回,以死相逼,最终也没能挽回穆丽娟的心。
1941年,戴望舒给穆丽娟寄去了两本日记,日记中处处体现了戴望舒对穆丽娟的思念之情。
然而,穆丽娟还是选择了头也不回的走了,后与宇宙风的杂志主编周黎庵结为夫妇。
据穆丽娟回忆起当年的生活时说:我们从不吵架,很少谈谈,他是他,我是我。从小家里只有我一个女孩,家庭和睦,环境很好,什么时候都不能有一点点不开心。看戴望舒粗鲁,很不礼貌,我曾警告过他,你在压迫我,我要和你离婚,戴望舒听了也没有说什么,他对我没什么感情,他的感情给施绛年去了。
这段话,可见当年的穆丽娟对戴望舒的怨念。
一个人最难堪的是强不合而为合,两方都感到痛苦,却不知道这种痛苦从何而来。
03 戴望舒与杨静
1943年,38岁的戴望舒和17岁的书局职员杨静在香港结婚。
两个人生活一开始是非常甜蜜的,可是好景不长,杨静也发现了戴望舒的枯燥与乏味,在1948年的冬天,杨静跟一个姓蔡的邻居私奔了。
当时的戴望舒愤怒与痛苦交加,自己的爱情之路一波三折,而这份婚姻又给了他一份铁嘴钢牙的判决。
而杨静最终也未能和姓蔡的邻居修成正果。
这段婚姻又是以离婚收场。
1950年,戴望舒死于北京,在病痛的爱情的折磨下走完了自己四十五岁的生命历程。
爱情来的时候总是惊心动魄,来势汹涌,后来生活的枯燥乏味、望舒的不解风情使它摇摇欲坠,漫长的争吵,千疮百孔的生活,早已缺失了爱情的真实的气味。
戴望舒的三段爱情历程来势汹涌,却收尾惨淡,是什么让一位民国时期的爱情诗高手在爱情一败涂地,心灰意冷呢?
01.有代沟,性格不合
纵观戴望舒的三段感情来看,戴望舒大施绛年5岁,大穆丽娟12岁,大杨静21岁。这么大的年龄差距必然导致他们之间兴趣爱好上的契合点少之又少,当施绛年收到戴望舒的情诗时,她并不是为之多么感动,甚至是觉得文绉绉的诗人并不适合她。而穆丽娟的杨静最初都是仰慕他的才华,认为他是一个浪漫的人才选择同他结婚的,可婚后他们才发现他就是一个读书的机器,极其枯燥乏味,完全不是她们想象的那个样子,而他们不过是二十岁的少女。
02.不懂爱,不懂女人
戴望舒是一个不懂爱的人,他不懂退而求其次,不懂追女孩是不能勉强的。可以说,这三个女人,戴望舒都是真心爱过的,不然他不会以死相逼,来得到施绛年的爱;不会挖尽心思想挽留同穆丽娟的婚姻,不然他也不会再杨静与情人出双入对时忍辱劝阻,甚至在他们分手的信中仍以“丽萍”爱称杨静。
所以,戴望舒是爱这三个女人的,但是他却不懂爱她们的方式。在同穆丽娟的婚姻中,他心中挂念的是施绛年;在同杨静的婚姻中,他又对穆丽娟念念不忘,在杨静离开他后,他又追悔莫及。
他不知道,女人是需要男人滋养的。
03.太“渣”
戴望舒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他向施绛年求婚,施绛年拒绝了他,他就跳楼以此相逼,这样的方式换来的爱情怎么会长久?穆丽娟决定和他离婚,他又自杀,虽然最终被救了回来,但这种行为给自己给对方多大的心理阴影,那该是一辈子也抹不掉的吧!
在婚姻中,他并不是一个负责的丈夫。他将所有的心思全部放在了工作上,同妻子交谈甚少,忽略了妻子的感受。并且作为一个有夫之妇,还大写情诗赤裸裸得表达对前任的想念和思念,这种行为真的是太“渣”。
04.过于自私,对待爱情不通情达理
戴望舒与穆丽娟的婚姻生活中,导致其婚姻破裂的导火索是穆丽娟的母亲自杀身亡,从上海来的讣告被戴望舒私自扣下,而不知情的穆丽娟当时还穿着红衣服,友人告知,她才知道母亲逝世的消息,悲痛欲绝,赶回上海,也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年。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戴望舒的自私,他的明哲保身,他害怕失去爱人的心理,让穆丽娟没能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
所以正因为这些,穆丽娟也开始思考自己的婚姻,最终选择离开戴望舒。
戴望舒的爱情是又疏松又密集,爱的时候,压迫地对方喘不过气来,得到后,对爱人又疏于陪伴,令她们心灰意冷。
他们之间的爱从来都是不对等的。
戴望舒的爱情,就像一场滑稽地表演,带着一种滑稽的快感。那一位位妙龄少女,同天上漂浮的白云,一块一块地聚合,又轻轻地消散开来。
本该最平凡的爱情却一天天地高远起来,大约再也不能回到他的身上来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