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七机

“哥哥，哥哥~你长大了想要做什么呀？”

“我要杀尽天下人！”

长河之边，巨峰脚下，有一处古林铺展，绵延万顷，枝叶蔽天。

古林名为云中林。

林子万籁寂静，只见袅袅炊烟悠悠上升――林子深处有人家存在。

云中林深处有两间茅屋，茅屋破旧但稳固如石，屋中有三人居住，一名古稀老人，两个娃娃。

茅屋旁的石堆旁，小女孩头扎两个冲天辫，脸袋红彤彤的，蹲在石头上摆弄着手里的小花，大概四五岁的模样。

“哥哥，哥哥~你长大了想要做什么呀？”小女孩仰着脸看向身旁的小男孩问道，语气十分欢快。

“我要杀尽天下人！”小男孩低头看看自己空空的左臂袖管，眼睛坚定如铁，愤愤地说。

茅屋里的老人听到小男孩的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一年前，天下还是两家人的天下，南方有南熙国，北方有北寒邦，整个江湖虽然帮派众多，但在南方和北方势力的制衡下还算平静。

但平静的天下承受不了哪怕一丁点的异动。

那个冬天，南国的王暴毙，一向野心勃勃的南国太子一方面向天下宣告栽赃北国，同时秘密派一只精英人马潜入北国帝都，伺机行动。

不久，南国太子公然派出兵力进攻北国，南北大战开始了。

虽然北国和南国兵力相当，实力也不悬殊，但因为南国的精英小队提前藏匿于北国都城，腐蚀了北国的一些上层皇族，而且在战乱开始的时候突击北国都城，和南上的兵力里应外合，所以北国在战争中很快失去了优势，不久便节节败退，退守都城。

但都城已经无力回天。

南国的主兵力很快进军北国都城，烧杀抢掠，顿时怨声载道。

南国太子随即带领军队杀进北国皇族居住区，对包括北国君王在内的很多皇亲贵胄大肆屠杀。

但有一人得以幸存。

当时北国君王知道国将不国矣，在皇族面临屠杀之际，命清扫陵园的老头一家带着小皇子从陵园的密道逃出。

老头和儿子儿媳以及孙女相依为命，一家人已在皇家陵园守护多年。

老头一家带着皇子逃离时突遇两个散兵挡路，老头的儿、媳与士兵拼了命，老头方才带小皇子和孙女逃离。

可惜，小皇子被砍掉了左臂。

老头带着孙女和皇子没日没夜地赶路，最终逃到了世外无人之处――云中林。

老头便是茅屋中的古稀老人，皇子成为了现在一身朴素装束的小男孩。

皇子小名叫做泷昔，小女孩比皇子小两岁，叫做秀儿。

小男孩长相俊秀，但神情却时常严肃，一副成熟态。

四岁的秀儿还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说要杀尽天下人，还是一直缠着哥哥说笑。

小男孩总是不过多理会秀儿，每天太阳初生就起床习武练剑，日薄西山之时，小男孩还在阴暗的林子里练功。

任秀儿每天在泷昔身边声声叫着哥哥，泷昔也只是机械地应和几句，心思全在练剑习武上。

泷昔只是寻仇心切，不敢过多在其他方面投入感情罢了。

12岁那年的一天，秀儿和泷昔赌气跑到茅屋远处。

傍晚时分，秀儿还没回来，爷爷着急，欲出门去寻。

“我去找秀儿。”泷昔淡淡地对爷爷说，语气中透着镇定。

那天夜已深，泷昔终于在不远处找到秀儿，秀儿掉进了一个深坑里，摔断了右腿。

当看到哥哥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秀儿突然大哭，一脸委屈。

“别怕，我救你上来。”泷昔安慰秀儿说道。

泷昔跳进深坑，右臂环抱秀儿，用剑猛地击地，一跃而起，双脚踩着坑壁借力，一两下就跳出深坑。

泷昔把秀儿放下，秀儿立刻抱着哥哥。

“你不要走好不好，不要报仇好不好？”秀儿哭着说。

泷昔拿下秀儿抱着自己的双臂，转身离开。

秀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知道仇恨已经使哥哥顾不及其他任何情感，也失去了理智。

从此秀儿不再对哥哥放弃江湖恩怨抱有幻想。

时光荏苒，泷昔十八岁，秀儿十六岁，爷爷也在几年前去世了。

从泷昔来到云中林的那天开始，泷昔就一直习武练剑，每天都是如此。也许是因为泷昔天资聪颖，也许是仇恨给予了养分，虽然只有一只手臂，泷昔的剑法却越来越出神入化。

“明天我会离开。”那天傍晚泷昔对秀儿说，不敢看她的眼睛。

“嗯。”秀儿欲言又止。

第二天清晨。

“我走了。”泷昔和秀儿道别，背对着秀儿。

秀儿起初没有作声，呆呆地盯着泷昔离开的身影。

“你的剑上刻着我们俩的名字，你要记住我！”秀儿突然冲泷昔大喊，泣不成声。

名字是秀儿昨夜用了一夜的时间偷偷刻上去的。

泷昔听到秀儿的话，脚步停顿一下，头也没回，又径自走去。

泷昔走出云中林后直接前往南方，南熙国的君王――那个导致自己国破家亡的人，就在南方的都城。

那天夜晚，泷昔拿着自己的剑只身杀进南国君王的宫殿。

起初，泷昔凭借无人可匹敌的剑术一个个斩杀守卫，很快把敌人杀个片甲不留。

很快，泷昔进入宫殿内层，但这时上千人的兵力赶来，对泷昔进行了包围。

又厮杀良久，泷昔已经身中数刀，虽然最终冲出包围，杀到了南国君王面前，但泷昔已经无能无力。

泷昔倒下，任凭数把刀剑在自己身上砍杀。

泷昔的剑落在了眼前，泷昔看到了剑上刻的名字――泷昔、秀儿，一滴血泪落下滴在了秀儿的名字上，泷昔的心里发出了一声巨响。

泷昔死去。

云中林中的秀儿心里突然震颤一下，秀儿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个她一直挽留的人了。

秀儿双膝跪地大声哭喊。

“为什么不能放下仇恨，远离江湖恩怨！”

“为什么不能和我相伴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