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再是凛冽的寒风了,开始徐徐吹来,像是和风,呼呼地拂过耳际,轻微地轰轰地响,一阵接一阵。当然,其中还些许夹杂着半分春寒,于凉爽中告诫人不能太过于嚣张——比如褪去夹衣。抬起头,仰面看天,微蓝,并且没有一丝云彩。这时风又知时节地来造访,轻轻地穿过耳鬓的发丝,带来暖春的慰问。北方的山正在苏醒,已不像冬日那般黑寂,死气沉沉,开始明朗、灰黄起来。这其中一半的功劳,来自于春光。春光绒绒的暖,这和冬天又有所不同。冬天的日光,暖洋洋,给人的感觉存在只是很短的一瞬,因此得分外珍惜。而且须得在向阳的山坡或者仡佬处,才会觉得温暖被遮挡回来,聚焦在小小的“焦点”这一处。但春天却不同,别有另一番感受的。好像太阳把积攒了一冬的热量拿出来了,不再吝啬,春风化雨般平铺开来,也不偏心,人人有份,处处沾光。走哪儿哪儿就有暖暖的感觉,像是处在保温室里。走的时间长了,额头上还会沁处细小的汗珠,把柔软的寸丝粘住。这时,最好微笑着点头,把这大好春光赏遍。
如果你正处于一个小城之中,那就最好没有了。早上9点到12点,除了偶尔正在建设的高楼大厦里传出的机器切割的声音,只剩下优雅的心平气和的宣传喇叭里飘扬的女声。如果你正处于半山腰之上,那更是再好不过了。放眼望去,整个小城处于千丝万缕的阳光斜射中,蒸腾起的烟雾又给小城蒙上了一层朦胧仿佛不属于尘世般神秘的外衣。千寸日光里,你能“看”得到流光飞舞,数不清的红尘滚滚,在春天的怀抱里肆意走动。一日之计在于晨,人们早就活动开了。马路上,大车小车流动有序。各家店铺也都清扫好内外,打开大门,静等顾客临门。超市门口还或许排起了不短的队伍,准备把刚到库的新鲜蔬菜“抢光”。更远处,摆摊做小生意的,热热闹闹,欢声笑语招呼着。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意,仿佛从不曾烦恼过。大人们自有大人的事做,夹着皮包,骑上自行车飞快而去,嘴里还叼着半个干粮。小孩子呢,周末难得不用起那么早。这时都三三两两地出来了。有约好去借书看的,有拿着乒乓球拍去广场上去的,更有拉着爸妈的手,买几天前就看好的玩具的。青色的沥青路面,白色的斑马线,橘红或者浅黄的楼群,电线杆,护栏等,都在这穿透迷雾而来的晨光中,隐约成了一幅画,应是上世纪初俄国写实派大师的画风吧。
桃花、杏花都开得极度灿烂,且过了最旺盛的时期。树下,落英缤纷,铺了一层明艳的霞儿。有风吹过,褶皱了佳人的面,独自飘零去了。连蜂儿亦不再凑热闹,只有似有还无的香味儿,还弥漫在这静悄悄的春光中,提醒她曾热烈过。
草儿新芽伴着旧苔生,上面是灰的破败,下面则是油油的新绿了,一个劲儿一个劲儿地往上蹿。倘若再有一场春雨,才是锦上添花,结果必是“草色遥看近却无”了。
四月,正在蓬勃生长,到处都是发芽开花的声音。不必说根须咕咚咕咚地喝着解封的河水壮大,不必说蝴蝶的蛹听到了使命的召唤,也不必说人们解开了束缚住天性的枷锁,露出皓腕和晶莹的臂膊,更不必说阳光在含笑,土壤在发酵,我只说你眯着眼,偷着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