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丘墨豸
我的初中一年级是在本村读完的,这在现在似乎有些不敢想象。如今,很多农村连小学和幼儿园都不存在了,更别说什么中学了。
在那个小学义务教育尚不能够普及的年代,不敢想象我们那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山村就可以读初中,听起来简直有点天方夜谭的感觉。我们的老师大都来自本村,有几个是以往应届的高中毕业生,而处在那个十年里的毕业生真实水平怎样,可想而知了。另外还有两个是从小学老师里矬子里拔大个选出来的,不必脑袋分析,用波勒盖想想,也知道这样的师资水平怎么样了。
我的初一班主任姓孙,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后脑勺的草已经有些稀疏,隐约开始出现秃顶的迹象,所以给我的感觉有点老。孙老师和我母亲是一个村的,比我母亲小几岁。据我母亲回忆说,孙老师小的时候长得特别瘦弱,经常受别人欺负,我母亲也曾拿他开过涮。孙老师的祖父外号叫孙小辫,是村里的有钱人,到他父亲一辈有些没落,所以解放那阵没评上地主,但也比一般人家过得好。孙老师从小上过学堂,解放初上过乡里的中学,学习怎样就不知道了。
孙老师当我们班主任的时候,我是班里的副班长兼生活委员,属于班里的二号人物,按说也算挺神气的。可是我在孙老师面前却如何也牛掰不起来,他总是挑我的毛病,不是说我学习的问题,而是说我身为副班长不负责任,这让我很不舒服。我觉得其他班干部也和我差不多,为什么偏偏总是说我。他几次说过和我母亲从小是东西院邻居,就冲这个也要格外关照我一下。可我觉得他倒是可能因为母亲从小欺负过他,他一直怀恨在心,遇上我终于找到了报复的机会了呢!
比如教室的炉子墙皮脱落了,他指责我为什么不弄点黄泥抹一抹。炉子不好烧了,他又说我作为生活委员,怎么不知道领着学生把炉筒子卸下来倒倒灰。还有教室里谁丢了废纸垃圾,他看见了,也要指责我为什么不制止,就好像我是班级大管家一样。这让我有些不痛快,心想我不过一个学生,啥啥都让我来做,那你当班主任的干啥呢?所以我有点讨厌他。
另外我也不喜欢他讲课,别看他个头不高,讲课的声音却挺大,真是应了那句“矬老婆高声”的俗话。他教我们数学,是大多数同学头疼的科目,这也是因为那些年不重视学习,经常去生产队劳动,导致我们学习断断续续,而影响了学习效果。就算我们几个学习好一些的也就马马乎乎而已。所以我们经常听不太懂,做题也经常出错,于是孙老师经常跟我们发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