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一大早，就下起了小雨，本来打算带女儿去游乐园的。现在只好躲在家里了。

去不成游乐园，便让女儿去房间写作业，一点也不乐意的她去了写了半个小时就出来了。“妈妈，作文我不会写，你教我呗？”

“什么作文？题目是什么？”

“题目是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好吧，我理理思绪，就讲你奶奶年青时的故事好不好？”

“好呀好呀”说完便躺在沙发上作好了听故事的准备。

    一

奶奶出生于1947年，那个年代，是共同生产，吃大锅饭的年代，奶奶小小年纪便同大人一起下地干活挣工分。

因为只有这样，奶奶一天下来就能分到四两米饭。那个时候，早饭是没得吃的，只有在中午时才会打到四两米饭。懂事的奶奶还会给家里主劳动力，你的曾外祖父分一半米饭，剩下的饭，中午吃一半，晚上再留一半。

饥饿，会让人想尽一切办法觅食。小小年纪的奶奶，白天跟大人下地干活。晚上在煤油灯下跟着别人学纳鞋底。终于，村里有人结婚，要二十多双鞋底。你奶奶每晚都纳到晚上一两点。白天还要出工。

可就是这样的环境，奶奶还是如期完工。挣了五元钱。拿着五元钱的奶奶兴奋不已，顾不上自己满手的血泡。马上给曾祖母交了四块五毛钱。拿着剩下的五毛钱买了糖果，分给了弟弟妹妹吃。

  二

十七岁，奶奶便嫁给你爷爷，结婚后不到两个月，爷爷暴戾的个性显露无遗。心情不好一顿骂，做工回来累了又是一顿打。

小姑子一岁半，哭着要奶奶抱。奶奶忙着做饭顾不上。爷爷被哭烦了，一记耳光过去小姑子鼻血直飙。奶奶扔下手里活去维护。也被踹了两脚。

改革开放后，分田到户。每家每户都是拼了命的干，想凭着自己的努力能够富裕起来。爷爷奶奶也不例外，于是，早上天没亮就起床做饭洗衣，白天便同爷爷下地干活，晚上回来还要做饭洗澡带孩子。

那时候，晚上农田放水都是男人的活，因为从河里抽水放到田里，一来怕人搞鬼，二来又是晚上。可就是这样，爷爷半夜仍不愿起床。无奈之下，奶奶把孩子背在背上。扛着锄头就去田间地头放水。有时半夜害怕，就把小姑子叫醒。不管孩子懂不懂，说上几句话仍是好的。

  三

你爸爸小时候体弱多病，一会儿感冒了，一会又发烧了。要不又是和小伙伴打架伤着了。每次爷爷都很不耐烦。

有一次，你爸爸又病了，开始躺在床上老说不舒服。后来越来越严重，就开始抽搐昏迷不醒。奶奶便和爷爷商量：要不送医院去吧。

爷爷很直接：送医院去又要花钱，现在又下午五六点了。要是不行了，就扔了吧……扔……了……吧。

奶奶泪如雨水，一辈子的日子这么长，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日子可怎么过呀，这个男人是指望不上了，心怎么比钢铁还狠呢？

  四

不顾爷爷的反对，奶奶背着爸爸就回了娘家。曾祖母一边愤愤不平，一边也出着主意。“不能放弃呀，好歹也怀胎十月。这样吧，半夜二点，从这里出发。到镇上医院也开门了。我去给你准备火把。”

于是半夜两点，奶奶又出发了。漆黑的夜，一个人背着孩子，打着火把。沿着公路走，还要穿过长长的火车隧道。没有疲劳，没有害怕，只有深深的孤独。

到医院时，天刚蒙蒙亮。正好一个中年人在洗脸。看见奶奶背着孩子很奇怪：“大妹子，你这么早找谁？”

奶奶急忙道出实情：“医生，救命呀。”

中年人赶紧跑过来接过孩子，“先放里面床上我看看。”

拨开眼皮，量了量体温，问了些详细症状。忙安慰道：“大妹子，这病症我见过，你也别急，没什么事啊”

“不过，你来的正是时候，因为洗完脸吃完早饭，我就回省城了。”

聊天的空档，中年人把吊瓶挂好，针插入脚后根，把药水从脚上注入。不到十分钟，你爸爸就醒了开始呻吟了。

  五

看到女儿偷偷抹眼泪，正准备无视往下讲。女儿突然扑到我怀里嚎啕大哭：“妈妈，我错了，我平时不该顶奶奶的嘴。不该惹你和爸爸生气。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听你们的话。”

我怜爱地抹去女儿的泪水：“奶奶这辈子很不容易，我们大家要尊敬她。知道吗？”

女儿点点头：“知道了，我作文也知道怎么写了。”

女儿的反应很意外，本想给她一个故事，却得到了意外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