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妹嫁予何人都可,唯独不能嫁予你。你要知晓自己的身份,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你和她绝无可能!”
靖宇将军的嫡长子说的话还在耳边回荡,江靖安苦笑回答:“我从来都知晓自己的身份,以前是因为不配,如今而是不能。如若我要让她安安稳稳的过,我就不能与她白首。”
说到底,皆是因为他的身份,无论从前还是如今。从前的他一介布衣,她肯嫁,他也不愿让她受苦。可如今,确是不能了。他的身份这辈子都见不得光,上一辈的事情,酿下的苦果却让后辈尝了个够。
极老套的故事,只不过是帝王薄辛,在外的一个私生子,因年幼被先帝找到时才五岁。宫内事务繁杂,先帝难得一点慈父心肠,让他入了护国寺,留下一枚皇宫暗卫私令。交由国师保留,已避今后之祸。
而长到九岁时,护国寺生乱,江靖安被人趁乱掳走,一朝入了寺庙。直到他十八岁那天,得了姓名也知晓了身世,更是遇见了谢知微。
如今的天子是他名义上的侄子,来寻他的将领不仅拿来了先帝封他为靖安王的遗诏,也带来了国师代管的暗卫私令。
更带来了当朝天子的一句话:朕不愿同室操戈,愿皇叔安于一隅,永不入朝堂。
当朝天子的忌惮之心昭然若揭,若是此刻与谢知微两情相悦的消息被天子知晓,只会让他更加忌惮自己的同时,对自己的手下爱将也会起疑心。
当朝王爷与将军府联姻,让天子如何放的下心,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他注定走不上朝堂,与她在一起也只会给她的家族招祸。年少的欢喜败给了现实,在最好的时候遇见了彼此,却不是恰到好处。
人总是这样,不是在对的时间遇上错的人,就是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他跟她有缘,但是无分。
他慢慢减少了与她的来往,谢知微不笨,知晓他退避的心思。长于边疆的她,不如京城众多的大家闺秀心思细腻,自然也就无从了解他的变化缘由, 只知道原先情投意合的心上人不再喜爱自己了。
在经过心上人丝毫不在意的态度和父兄的劝阻之后,谢三小姐一骑红尘去了边疆,随父兄上阵杀敌。
在她的身边出现了一个人,不介意她的大大咧咧,也不介意她偶尔的小脾气;对她百依百顺,还佩服她一个姑娘敢于上战场的勇气。就这样,顺理成章的产生情愫,又理所当然的订了亲,成了婚。
而就在谢知微成婚的第二天,江靖安进了宫,让天子收回他的爵位还有暗卫私令。天子本还想推托一番,以显出自己的气度,但又怕中途生变。
江靖安了然,下跪行礼道:“臣今日所求,皆为深思熟虑之结果,另外,臣愿剃度出家,永不涉及俗务,万望皇上成全!”
天子愣了一下,想了想说:“皇叔既然如此请求,朕没有不准之理。但出家为僧,皇叔既然想好了,那朕就封你为国师如何?只是皇叔的永不涉及俗务的要求,朕不能允许了。”
“贫僧领旨,谢皇上!”
“既然已经决定出家,皇叔可有心仪的法号?”
“贫僧,法号无妄。”
从此以后,世间再无江靖安,只有国师无妄。
无妄,无妄,再无妄念。
他心上的那份妄念,终归是无妄之福。即是无妄,弃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