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3月的某一天,我正坐在火车里面,北上求学。我的学校位于中国北方的一个边境小城。我喜爱那里,因为那里的天,是蓝的,干净。
旅途中的时间总是无趣的。火车里面喧嚣不断,说的也无非是柴米油盐、家长里短和社会上一些无聊人做出的不可爱的事。我转过头,望向窗外,却发现了另一片清净风景。
窗外,由于纬度较高,尽管三月份了,却依然白雪覆地,一片苍凉。这里的三月不是春天。车窗外面,一大片一大片被冰雪覆盖住的中国大地从眼前一一呼啸而过,转过头来,留在脑海里的便只有一片片坎坷不平而又白茫茫的土地。那坎坎坷坷的白,一直延伸到渺远的天。
不知怎么,我却由这窗外一片冷寂的景象,联想到我家乡的六月。
那是在我心中永永远远都忘不了的,我的岁月啊!
六月的家乡,阳光很暖(虽然那不只是暖,而真可谓酷暑,可在记忆里回游了几万遍的骄阳,也早已淡去了炎热的痕迹,只有暖暖的一种情愫如太阳般温暖着童年的日月山水)。奶奶家背靠着山,夏季的雨后,在屋子里就可以闻到青草与泥土混合的味道,雨后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屋里被奶奶收拾得干净平整的炕上,那样宁静,美好。屋外是一窗台的花儿,院子里的小黑狗蹲坐在地上,瞪着亮晶晶的黑眼睛,仿佛看着院子里高高堆起的亮黄的柴火垛,又仿佛在看着天上的云。
那天,好暖。云,好白。。。。
白得像雪。我紧了紧衣服,窗户缝里透进来的冷空气让我不禁离窗户远了一些。我看了看火车内各种各样为生计奔波的人,又回望着外面沉默的坎坷大地,心里却在想:
其实,我们,都一样。 人一生艰辛难渡,这祖国的大地又何尝不是坎坎坷坷呢?
我有幸生活在和平的时空,我觉得这是上天的恩赐。还记得姥姥家里养的几只白鸽子总是停在我家厢房的屋檐上,它们咕咕地叫着(至今,我耳边仿佛仍可以听到),总是一副很饿的样子。小时候的我就知道,他们是和平的象征,电视里北京天安门广场不就总有一群白鸽子在飞嘛,迎着蓝天,迎着五星红旗,很美。所以我对它们很是恭敬,洒米給它们吃,可它们往往刚小心翼翼的飞下来,就被小黑狗突然的“汪汪”给惊吓的扑棱着翅膀飞走了。为这,我很生小黑狗的气,不理它,于是,小黑狗总是瞪着无辜的小黑眼睛,跑过来向我蹭啊蹭的.....
呵,童年。水井吱吱呀呀的响动,便上来许多许多甘美的水,那水清澈、干净、纯粹,将奶奶菜篮里的青绿青绿的菠菜洗得透绿,也将我的那些美好岁月洗了个干净,剩下的只是最后的一点记忆,紧紧地被我握在手里。那阳光好暖,可是,岁月恍惚,小黑狗呢?窗台上娇艳的花儿呢?柴火垛呢?我的白鸽子呢?......你们,都去哪里了?我站在记忆的阳光里,茫然失措。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我想,生活给了你许多的温暖岁月,却又在不断地拿走,这样,该不该说它是公平的呢?
火车还在继续行走,仿佛如同人类的永久行程。我回头望着那火车外面依旧坎坷不平的白茫茫的大地,我知道,大地无情,苍天无情,火车里的人对于这冷酷的天地来说,只是过客。平凡人的喜怒哀乐,只不过渺小如尘沙,我的小小回忆、小小珍藏也不过是时空里一滴晨露的心事。
微薄的阳光从外面洒进了火车里,火车内的人们依旧喧闹着,各自讲述着各自的平凡故事。我忽然笑了:我这自作聪明的人呵!天地既不仁,你还想它做什么? 在这短暂旅途中,你自有你追求的。而你现在所拥有的时空与生命都是属于你自己的,无法复制,也无法衡量。而这,也正是你的福气啊!
不是吗?我的朋友。这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无法衡量,如同你心中的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