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和爱人从河南理工大学门前路过。理工大的前身是矿业学院,正是他的母校。
看见出出进进的学生,青春年少,无忧无虑,潇洒随性,不由就问他:“我们也这样年轻过吗?”他说:“废话,你更早以前比他们还年轻呢!”
我们说笑着,理工大已经远远地留在后面。他踩下油门加速前进,正像我们的青春在时光中一闪而过,不知不觉间人到中年,再留恋也握不住那逝去的韶华。
爱人大学毕业,国家包分配,矿院经管系审计专业,对口分到财务科,整天上班一杯茶喝到下班,月底对着报表做一次帐,忙两三天。在一条有规律的生活链条上周而复始,这样的工作是多么容易让人生厌!
我是师范生,也包分配。工作说不上多清闲,也不算多繁忙。
业余时间,他带着我,试着联系风筒、门柱,开始跟煤矿供应科打交道。
之后两年,爱人被调到外地。小煤矿建在山清水秀的禹州山里,清闲、安逸,外派补助高过工资。
他再回来的时候,财务科的工作位置已经有人代替。他因外派任务完成较好,被升任为三产办经理。
当时的人说,隔墙撂个砖,砸到的都是经理。可见当时办公司是多么盛行。
上面领导多,虽是垄断经营,最后也不得不在商业大潮中淹没。爱人下定决心,停薪留职,自己创业。
那一年他二十七岁,我二十四岁。
多么年轻!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都羡慕的大好年华!
我们引进了县城第一桶纯净水。
那时候,人们对“买一桶水回家喝”还不接受。同时工商、税务、技术监督局、卫生防疫站对我们都如临大敌。
这在当时是一个新兴的行业,在县城,还没有行业规范。一边干着,一边磕磕绊绊办齐各种手续。报纸上又登载了一条对我们打击严重的消息:《上海幼儿园禁止儿童饮用纯净水》。说什么喝久容易缺钙、缺微量元素。我至今都认为那种论调是无知和笑谈。
但是大环境的不认可,使我们的生意步履维艰。
过渡期冷清寂寞,每天进店的顾客真可算凤毛麟角。
这时候我们拿下安吉尔的代理权,开始给各单位、各食堂免费配备饮水机,让小家电帮我们代销饮水机。等我们送货量到每天一百桶的时候,县城开了第二家、第三家、更多家纯水店。
恶意无序竞争下,利润直线下滑。
我们又开始谋求新的发展。反正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
开煤球厂,卖太阳能……哎呀哎呀,干过的行业,都有渐近期、黄金期、衰退期。
卖太阳能的时候,我们做市场调研。皇明有人卖了,清华阳光有人卖了。我们决定卖亿家能。亿家能市级代理实力薄弱,我们预感合作不会愉快。
在郑州太阳能博览会上,我们看中一款太阳能,虽不是一流品牌,但做工精细,用料讲究,第一年进入河南市场,加盟条件优越。
果然,第一年我们就创下销售新高,三大品牌加起来也没有我们一家量大。
之后几年,太阳能厂家呈井喷之势,太阳能专卖店一哄而上,几年后又一哄而下。现在生存下来的县级代理商,只有我们没有换过品牌,其余都是三易其主,多易其主。
现在,我们又发展了新的项目,太阳能,已经从占领水暖市场不可一世的地位,退居二线,发挥余热。
时间,我们的时间,就这样在努力竞争中被抛向无情的河流。
年轻,成为别人最宝贵的财富。我但愿后来者抓住机会,充分利用这最大的财富,最宝贵的优势。不要像我们,一不小心,就只能回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