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很久很久。
那一年,林安12岁,刚上初中。那会儿,初一已经不叫初一了,而是改叫七年级。就好像现在的高考已经没了北京卷、湖北卷……取而代之的是统一的全国卷。这些年,好像什么东西都变了。
今天,是林安初中兼高中同学小李的婚礼,而小李是高禹学生时代最好的哥们儿。老实讲,这一天,林安从高中就开始期待。她总是幻想着自己美美的出现在小李的婚礼上,因为林安知道,小李的婚礼高禹一定会来。
大概是近几年参加的婚礼太多了吧,林安觉得所有的婚礼都是千篇一律。她甚至觉得所有的新娘都是一个人。林安坐在观礼席上,眼睛不停地扫视着人群,可自始至终也没有看到高禹。《结婚进行曲》响起,小李的媳妇和小李并肩走了进来。看着小李笑得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林安的记忆突然就回到了十几年前。
学生时代的林安虽然算不上公主,可也不是丑小鸭,只不过是胖了一点,土了一点,但那时候的女孩子们都是那样的打扮,不过好在她的成绩好。学生时代的高禹痞痞的,算是成绩好的学生里最调皮的那一个,也是调皮的学生里成绩最好的一个。那时候的林安是老师跟前的红人,每次月考以后,她的作文都会被各班语文老师复印后粘在全年级的每间教室。按理说,这样的林安是绝不会自卑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当林安面对高禹时,总是会不自觉地低下头,说话的声音也会明显的小下去。
林安上课的时候开始不自觉地看向高禹所在的方向,发作业本的时候要是恰好发到他的本子也会让林安兴奋好久。林安发现,高禹上课的时候喜欢嚼口香糖;他爱喝碳酸饮料,最爱的是美年达;他写字的时候本子永远是歪的。林安还发现,高禹笑起来会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真的,就像牙膏广告里的明星,当然他的笑容也特别的好看。
那时候的林安从没有想过告白这件事,直到后来上了高中,林安才有了向他告白的念头。不过,她还是想等自己变得更优秀一点的时候再去向他告白,这样的自己才会有底气。
小李为自己的新婚妻子戴上了戒指,两个人甜蜜的拥吻在一起。随着主持人的一声令下,新娘手中的捧花飞向了天空,而后又落在了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手里。
林安看着那些没有抢到捧花的女孩子沮丧地路过身边,她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一点老了。林安27岁,也不算太老吧?好吧,这个年龄也算不上年轻了。这几年,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的结婚生子,就她还是一个人,搞得她妈都怀疑她的性取向是否正常。这些年,林安也喜欢过一些别的男孩,但总是三分钟热度。她的心里,总有一个叫作高禹的疙瘩。而且还是个死结。
新郎新娘挨桌敬酒,林安看着曾经发个言都能要了他命的小李在人群中安然自若,谈笑风生。她的心里有一种怪怪的形容不出的滋味。林安收回视线,看到了匆匆赶来的高禹。即使隔了那么多年,即使隔了那么多人,林安的心却还像15岁那年一样漏了一拍。林安下意识地调整了自己的坐姿,端起面前的酒杯,余光却紧紧地黏在高禹的身上。
八年级上学期,是林安和高禹距离最近的时候。高禹那时候坐在林安的左后方,地理老师一说到“上北下南”,高禹就叫林安为“我的东北方”。
“我的东北方,橡皮借一下。”
“我的东北方,今天作业是什么?”
虽然“东北方”很难听,林安也不知道高禹为什么要这样叫自己,但她心里总是觉得暖暖的。她在高禹的东北方向,高禹的东北方就是她。总觉得有一种唯一的感觉在里面。
林安透过重重的人影看到高禹坐在了靠左边的席位上。穿着白色衬衣,他还是那个他,笑起来会露出整齐的白牙。只是林安却觉得他脸上的神情很陌生。也是,那么多年没见了,杀猪刀怎么着也得给人留下点痕迹吧!
林安呆呆地愣在那里,好几个女同学都带了孩子过来,她们这一桌格外的闹腾。林安喝了一小杯白酒,便起身出了大厅。临走,小李对她说,招待不周,多多包涵。林安有点错愕,她和小李之间居然有这么客套的时候。林安笑了笑,一个人走出了酒店。
以前,林安常常幻想自己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也会好奇身边的人都会有什么样的生活,那时候的她,恨不得马上长大,好快一点去经历那些她好奇的未来。现在的她,一点一点看到了未来的样子,却并不开心。
林安设想中的这一天应该是妆容得体的自己自信的走向高禹,然后说一句,好久不见。但是现实生活中的林安,却什么都没做。
高禹似乎长胖了一点,显得矮了许多,他的头上似乎还有白头发,笑起来露出的牙齿似乎也有些暗黄,他现在可能在抽烟?把高禹扔在人群中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曾几何时,林安记忆里的那个高禹,笑容是那么的灿烂,好像整个人都闪闪发着光。
“我究竟喜欢他什么呢?”林安问自己。
顺着街道走了许久。喜欢高禹时的小心翼翼,和高禹考上不同高中时的遗憾,后来又考到同一个城市的兴奋……过去的那些年在林安的脑海里像幻灯片一样匆匆而过。没能亲口说出的喜欢,虽然有遗憾,但也正是这份遗憾激励着林安成为更好的自己。
夜风徐徐地迎面而来,27岁的林安步伐轻盈,勇敢地走向远方。
再见了,我心底的少年。
你好,我是花痴狂魔,对生活中一切美好的人和事物都会犯花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