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巧合”多而集中的时候,人会更容易相信宿命论。前不久跟父亲聊天,他提到自己年轻时有段时间非常“走运”,无论做生意,还是赌钱,都极其顺利,如有神助,无心插柳也能有所收获。我没有过他那么好的运气,不过也经历过些小小的好运,像一束阳光照进来一样的“蒙恩”时光。例如去一家装修精致的素菜馆吃饭,刚好大雨把别的客人挡在门外,因此像包场一样吃了一顿,或是去一家闹市区的咖啡馆,却发现二楼竟然空无一人,可以清清静静地在那里待一下午,喝茶看电影。诸如此类,似乎有段时间常遇到这样的事。又如去朱家角或周庄游玩的时候,都赶上了毛毛细雨,因此游人不多,烟雨又刚好让古镇添了几分趣味。
去丽江玩的时候,也是赶上了这种意外的巧合。当时是十一月份,在当地的时候,司机说我来的正是时候,一是刚过了十一,所以这个时段来这里的游人不多,二是刚好在花季,这几天花开得正好(此言不虚,后来在大研古镇整整一条河两岸开满了大团大团各色的花,妍丽至极),而大批游客到来时的十一假期,其实花还没开。
在丽江的时候并没有去很多景区,只游逛了束河古镇和大研古镇。这两个地方因为已经完全商业化,其实乏善可陈。例如到处都有的服装店卖的都是一样的衣服、到处是卖鼓的店、每家纪念品店里的小商品都不出意外地一模一样——这些都是如今旅游景区的标准配置。具有丽江特色的是:几乎每家店放的都是一首叫《小宝贝》的歌,出自一张叫《私奔丽江》的专辑,歌词和曲调都鄙俗,而逛古镇时,免不了一整天都被这首歌从四面八方包围。
十一月的丽江昼夜温差非常大。中午的时候只需一件单衣,而到了晚上,却需要再加一件羽绒服。当时所住的民宿在郊外比较荒僻的地方,早上醒来后在民宿四周走路,沿着两旁长满杂草的公路,越往房屋稀少处走,风也越来越大,有个当地农民骑着马带着儿子走在公路上,大概是送儿子去上学。
束河古镇游人稀少,大研古镇就热闹许多了。在古镇里一路走走停停,累了就坐下来喝点咖啡。大部分的景点,现在记忆都已经模糊了。在束河古镇时得了一件旧式的上衫,穿上去可以假装是位教论语的先生,在大研古镇时买了一支陶笛。记忆较深的是两个地方,一是某排房屋的背后的清浅小河里,一排排青荇随着水流的方向倒着,不住摇摆着身躯。另一处是这里的教堂,记得好像是青砖盖成的,并不是很大,里面有楹联,设计和布置都简单古朴,挂着一张大合照,好像是很久以前初代的人。
大研古镇其实不是一个平坦的区域,而可以算作一座迷你的山城。顺着曲曲折折的小路,经过许多民宿、人家以后,到了古镇的制高点,坐在这里的小茶馆露台上,可以俯瞰下面许多的景色。那些高高低低的屋顶,眠卧在屋顶的猫,还有点缀其间的花树。极目远眺,可以看到城外连绵的青山,山峦之上有大片乌云游动。我看到乌云被日光撕开一道口子,越来越大,直至阳光把整座青山洒照得灿烂辉煌。于我而言,这是忽然遇见的一个神迹。
离开丽江的那天早晨,天还没亮就打车去机场,路上怏怏不乐。不料到了机场却吃到了迄今认为最可口的米线。我一向不爱吃米线,那一餐却印象深刻。
有个朋友患有抑郁症,每次遇到伤心难过的时候,就要去暴饮暴食。可见饮食对于人,从来都不是填满肚腹而已。人在孤独难过时,企图用饮食填补空虚,却不料加倍痛苦;但如果是和家人、爱人、好友一同饮食,那么,一箪食一瓢饮,也能乐在其中吧。
回想起来,丽江之行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真是光阴荏苒。在那之后,就没有再碰上“花期正好”这样的事情。大概是这一类的运气已经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