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间校园咖啡屋里喝着红豆奶茶,嘴里吮着甜甜暖暖的液体,喝到底,手里转动着空空的印有“Tea Time”的纸杯,左右打量:喝完这杯大概300ml的奶茶,里面的糖量和反式脂肪酸又为我的机体增加了多少热量?我要慢跑几个小时才可以抵抗长胖的节奏?这些液体又可以让我产生多少毫升的尿液?
这就是快二十岁了的我,在广东读着最辛苦最要命的专业之一——临床医学,亲眼看过并亲手接触过人体所有大大小小的器官,脑子里记过各种骨头肌肉神经,却总被家人亲戚问到这XXX病该怎么治时哑口无言,于是我哥吐槽我,“以后谁生病了遇到你这种一问三不知的医生也真是倒霉哎。”
不仅如此,好像年龄越大,人就越爱唠叨,即使嘴巴闭着,偶尔高冷得让人不太敢主动接触,内心却总是自言自语:你都是快二十岁的人了,看看自己究竟活出了几道色彩,又看看和你差不多大的人又取得了多大的成就?
01.
上周周末,妈妈生日,我悄悄订了一个法式蛋糕回去给她庆祝,她问我蛋糕花了多少钱,我迅速瞄了一眼蛋糕,带着结巴,说,不用……不用多少钱的呢。
我不敢告诉她这是一个每磅要108元的蛋糕,因为她知道后肯定会心疼,因为我所有的经济目前都源于她的血汗钱。
我爱我的家人,可真实的爱也是需要金钱的,我不想让我最爱的妈妈在生日只能吃廉价的奶油,我很惭愧自己快二十岁了也无法减轻家里的负担。
昨天上完生化实验课,班上的一个白富美和我走在一起,我望着校道两旁初开的紫荆花,一边欣喜一边感叹,“再过半个月等所有的紫荆花都开满,再落下来,风一吹,身上便带着美丽的紫红色,那是我们学校最浪漫的时候。”
她说,“你这种文艺青年应该很喜欢出去旅行看美景的吧。”
“我也想啊,一直都想,丽江、厦门、乌镇……可是,我快二十岁了都没出过省呢。”后来我还在心里很酸的说了一句,“哪里像你家那么宽裕,你还是一个独生女,说走就走,才十九岁就走遍了大半个中国。”
文艺这东西啊,不值钱。
我不爱钱,但我需要钱,可我没有钱。
在上大学前,我也幻想过哪天能够有一个装满了各种好看衣服的衣帽间,可以抬头挺胸的做一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自由女性,不需要妈妈再过着只有穿不完的地摊货和逛不完的菜市场的苦逼日子。
可赤裸裸的现实,把脸扇得火辣。
在二十岁前,我清楚的明白,在过上想要的生活之前,我必须得接受这个社会的现实,一盆盆冷水在慢慢让所有的虚无缥缈都烟消云散,我站在无人的路口,欲言又止,只能咽下口水再继续赶路。
02.
一个毕了业不久的学长和我说,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在大学那么自由轻松的环境下不谈一次恋爱就可惜了,因为以后出到社会你会发现找到一个合适的人究竟是有多难。
我听了只能苦笑,无厘头的回他三个字,哈哈哈。
记得刚上大学那会儿,舍友总喜欢开我的玩笑,“诗音啊,你肯定是我们宿舍最快脱单的那一个。”
后来一年多过去了,她们把那句话改成了“看来我们宿舍四个人在大学五年里都不会脱单了”。
我还很不要脸的对自己说,“单身且有趣的灵魂,不是所有人都能追得上的。”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我总算是学会了怎样一个人去生活,在下了课的夜色里,塞着耳机,看远方的灯火阑珊,见附近通亮的小店,遇路上挽手的情侣,耳边换了一首又一首的歌,回去洗澡躺下床,很孤独,却早就习以为常。
可是啊,总有那么一瞬间会让你崩溃的,那时身边没有可依偎的肩膀,红着眼只能找个没人的地方钻进去,带着泪痕又一脸镇定的继续走完接下的路,原来一个人的强大是这么锻炼出来的。
03.
关晓彤二十岁的时候,谈恋爱了,男朋友是鹿晗。
关注了很久的孙雨朦孙雨彤双胞胎姐妹花前不久进了央视工作,她们二十岁时走红网络,成为很多初中高中小女生羡慕的高颜值学霸女神。
成都4名高中生出音乐专辑《β静海》,从写词、谱曲、录制均由他们4人完成,其中还有两人被保送北大,而他们都未20岁。
而快二十岁了的我呢?
上着不知名的大学,每天被满满的课运转得像个机械性的齿轮,每有各种唱歌跳舞的表演我准是台下默默鼓掌的其中一个,不像那些意气风发的同龄人一样在学生会里挂着“XX主席”的标签指点江山,没有那些走路也惦记着专业课内容的学霸的耀眼成绩,周末偶尔去医院微笑着当个导诊志愿者,闲来无事时只喜欢在有情调的小地方写写东西或者带着单反在外面瞎逛乱拍。
这就是我的小生活,充满着平淡琐碎,却也有别人无法感同身受的小烦恼,好像一无所有,普通得下一秒就要淹没于茫茫人海,无形的焦虑让我深深担心起自己的未来——再过几年考研能不能成功?毕业后能不能找到工作养活自己?
人,还是不要喜欢去做比较,不然伤心的总是自己。
我安慰自己,20岁的奥巴马还是一个为了忘掉烦恼而选择逃学酗酒抽烟的忧郁自卑少年,20岁的赫本尽管已经很漂亮优雅也只是在演艺圈跑龙套,20岁的马云还在进行第三次的高考最后也只是勉强被录取而已。
自我安慰完,也还是感到无比的虚假与焦虑。
刘同说,谁的青春不迷茫。
可对于一个快二十岁也还迷茫的人来说,未来真是个充满担心和紧张的未知数。
04.
有次早上上课特别犯困,课间,我拖着慵懒的身体来到走廊,伸个懒腰,后面一群大学生连续背着书包走出来,只是有一个奇怪且特别的背影抓住了我的视线,那是一个大概一米五的矮个子女生,扎着马尾,衣着朴素,左右手在空中前后交替摇晃,双腿呈160多度角向内,因此一拐一瘸的走姿看上去尤为异常。
作为一个医学生,我马上想起了膝内翻膝外翻(即O/X形腿),但都不是,那女孩的腿形更加严重。
看着她吃力地一摇一晃赶往解剖楼的方向,莫名戳中泪点。
原来不止是我,我们都正处于一个尴尬的年纪,一个充满了欲望却暂时无法实现的阶段。
陈鸿宇在《理想三旬》里唱,“梦倒塌的地方,今已爬满青苔。”
高中时读北岛,“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碎的声音。”
不过我想说,如今我们依然有梦,关于的有很多很多,即使现在还是无能为力,却没有放弃想要过上期盼中生活的理想。
而我最热忱的梦就是——要治愈很多人(也包括我自己),在医学和文字上。
05.
在《请回答1988》里,德善是个性格大咧且长相普通的傻姑娘,学习成绩烂到总是被学霸姐姐各种调侃,家里煤气泄露时爸妈只叫出了姐姐弟弟,唯独忘了她,自己的生日总要蹭姐姐用过的蛋糕,辛辛苦苦训练而来的奥运举牌手却被告知不能上场,青春时对狗焕的喜欢也是无疾而终。
很多年轻姑娘喜欢看《请回答1988》,大概是因为在德善的身上看到了那个简单的自己,平淡得一无所有,却一直渴望被爱,也不失对未来的向往。
我们像德善一样,自卑到反复怀疑自己,不希望爱的人感到失望,即使没有一技之长也要奋力前往。
20岁的我们,时常感到一无所有,并为此心生无力感。
20岁的人儿,不足以耀眼,没有多牛逼,却一直一个人默默前进。
或许,这是上帝给我们年轻时的馈赠。
我们的终点会不会也是一无所有?
拼命牢记专业知识,参加各种比赛活动,做公益当志愿,每天坚持晨读英语……一无所有只是平庸的起点,努力到最后至少会为结局增加一段回忆起来会觉得意义非凡的经历。
因为一无所有,所以只能一往无前。
我希望,我的20岁会像我的个人简介一样——迷,充满了未知的大大小小的惊喜,有痛苦,有付出,有欣喜,有收获,还有各种意外。
我希望,我们的一无所有终将磨砺出最丰盛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