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悲伤的新年。每件事都猝不及防。
扬州封城前夕赶回了上海,南行的列车上,空落的车厢里,偶尔座位上踱步的声音都能听到。好像很多年没有看到这样萧条的情境了,翻起手机,有些泪目......看着微博里网友们滚烫滚烫的情谊;看见了明明都是凡人、都很害怕,但还是一往无前.......
忽然想起:现在做的每件事,都只是以后的回忆吧。不论是汹涌的人潮里抢购口罩,还是迎着阳光修剪窗前茂密的绿萝;不论是嗅着过冬香肠飘来的香气,还是落英的黄昏;不论是吵架拌嘴,还是生气撒娇...... 最后都会变成记忆。恩,那不如从现在开始,就只做以后回忆的事。
关于回忆,书单片单一定不能少,落下的书评太多了,居家自我隔离的功夫补上,正好终于可以推荐陈老师的节目了。
很早前就想推荐看理想出品陈丹青老师的《局部》,正逢第三季开播的几期,为大家解乏。关于看画,陈老师说,希望大家能戒掉“我不是专业的”这句话,因为是个人就可以听音乐,就可以看画,就值得享受劳累一天后,获得短暂平静的这几十分钟。
他在《局部》里讲美术史,话里话外都有关于姿势的提醒。“诸位要是有兴趣,就坐地铁到故宫去看原作。”“我就脑袋抵在展柜的玻璃上看,看得像个傻子。”讲得又诚恳,又从容。
第一季,他在自己的画室里讲,一盏台灯,一张书桌,古今中外,深入浅出。他讲《千里江山图》“开阔得非常具体,切割起来每个局部都是一幅画,都是细节。”讲了十几分钟,收尾就几句话,也就收住了:“他正好十八岁。长几岁,小几岁,不会有《千里江山图》。他好像知道,过了几年就死了。”
第二季,不是讲艺术史,不是绘画入门,不只是一盏台灯,而是带着我们的眼睛来到纽约大都会美术馆,东看看,西看看,重新发现此前被忽视的那些经典画作的“局部”。
第一、二季在优酷平台上总播放量就有1.1亿次,豆瓣评分高达9.5和9.4!杜尚说,一件作品的著名程度,取决于被谈论的次数。而陈丹青说,作品有名或无名,“取决于被印刷的次数”。
在《局部》第一季《圣马可教堂》中,陈丹青就讲到湿壁画之精美、传奇,胜于油画,却鲜为人知。
于是局部的第三季,陈丹青决定操刀“湿壁画”,因为他们太多散落在毫不起眼的建筑或教堂,也因为他们从来不曾被正视,更因为“文艺复兴三杰”太过光芒万丈,陈老师很不爽。所以第三季揭示的是文艺复兴以外的另一个意大利画坛,那些被光芒掩盖的佳作。
说起文艺复兴,即使门外汉也绕不过被讲烂了的达·芬奇、米开朗基罗、拉斐尔,他们就是文艺复兴三杰,几乎成为了文艺复兴的代名词,谁都能说出几幅朗朗上口的作品来《创世纪》《蒙娜丽莎》......
“文艺复兴”这段三百年的时光,发生了许多大事,诞生了很多不为人知的顶级艺术家,就像他说的“历史叙述不该简化。文艺复兴精彩透顶的无名画家,不可计数,有著录的杰出画家逾百名,其中,至少三十位是空前绝后的大师”。
所以《局部》首集,他就故意打断了我们对文艺复兴无限浪漫的想象。他独自出走,带着大家远离人潮拥挤的美术馆,走进佛罗伦萨的小城,扣响一个个不知名的教堂大门,带我们重新认识文艺复兴。
今天在很多美术馆中我们都难见湿壁画,大部分湿壁画安眠于意大利各地的教堂、庄园,由于附于天花板或墙壁上,不易展览运输,一般很难搬进美术馆、博物馆,大部分鲜为人知,是文艺复兴中冷门中的冷门。
1963年,纽约大都会美术馆,肯尼迪总统夫妇主持开幕式,二十多天展期,近108万观众以每人平均八秒钟的观看速度,十人一排,挤挤挨挨,接受《蒙娜丽莎》的检阅。安迪·沃霍尔听说后,问道:“总统的活动被无数谈论带动,直白地说,就是炒作”。
所以在《局部》第二集中,陈老师质疑了部分艺术史宣导的艺术理论,带我们认识更多精彩透顶的无名画家,并介绍了湿壁画的材料、功能和制作方式。就像他说的“人相信名画,其实是相信话语权。为什么人类愿意被话语支配”?
我们所看到的绘画作品,无论何种形式,都是单幅画,而湿壁画不是单幅画。他不用框上相框,挂上墙,给人评头论足。它就是那个墙,所以说,你怎样谈论一面墙?
陈老师说,大部分湿壁画跟着教堂和宫殿的内墙形状走,延伸、连接,填满各种或平整、或倾斜、或半圆的立面。
教堂的天顶、圆顶、拱顶、祭坛、门墙周边、窗户周边、廊柱周边,全都画满湿壁画。所以你瞧着湿壁画,很难说出它的边界。
他说,湿壁画的种种异形限制了印刷版面:你能在画册中看到任何一件油画的完整模样,但很难弄清湿壁画的真实体量和形状:画册中的米开朗基罗和他在西斯汀教堂的《创世纪》大壁画,完全是两回事。
当你站在现场,你实际上在抬头看高高的天花板。教堂有多大,天花板有多大,湿壁画就有多大。这些作品沉默地存在于意大利某个小镇的墙上,或是游客如织,或是门庭冷落,但湿壁画从来都不是人们关注的焦点。
为什么横跨几百年的历史,最后在我们的脑海里只剩下几个名字?因为历史被简化了,而名作被过度谈论。说起文艺复兴,美术史告诉我们:中世纪的黑暗过后,迎来了光辉灿烂的文艺复兴,但是文艺复兴绘画注定好过中世纪绘画吗?
所以《局部》第三集,陈丹青走进文艺复兴回看美术史所谓的中世纪的黑暗。
中世纪艺术不讨人喜欢。照杜尚的说法,它被谈论得太少了。他们是偶像画,类似咱们的菩萨像,不设动作,端端正正,供人礼拜。不用解剖学、不用透视法、不设光影,没有立体感。
而就这样的叛逆,自我标新立异在今天看来,到是成为了崭新的艺术。
最后说个毁灭和重生的奇迹。阿西西大教堂,1997年,发生地震,教堂主祭坛天顶轰然震塌。全世界各频道的报道,只见钟楼断裂,教堂入口处的天顶轰然倒塌。
老天有眼!上下两层主要壁画居然无恙,天顶壁画的残渣到处散落,被意大利人一块块找来、拼拢、补上,花了整整八年时间,修复了。抬头看吧,修补的痕迹在哪里?它们仍像13世纪末一样,灿烂辉煌!
前三集内容刚刚将引入那些文艺复兴意想不到的异类,那些偏离正统的作品应该很快释出了。
在这个宅在家的春节里,或多或少的会被这疫情恐慌,但是还有艺术啊。哲人们都说艺术诞生于信仰,所以在这艰难的时刻,或许艺术可以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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