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说不打扰是最大的温柔,而在我看来,这温柔是对他人而言,对自己却并不是温柔。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不打扰的心意如同毒品,总让人幻想如果去找找他或她的番外故事。然后想到“不打扰是最大的温柔”,便安慰自己,是的,的确如此,时间会让我忘记。而到某一时刻,毒瘾就会发作,又开始幻想,这大概是暗恋死循环吧。
女孩上大学以来,在认识不久的朋友面前都异常害羞内向,脸红结巴。因为不想经历对友谊期待太高而最终失望的落差感,对大多数人都平淡如水,点头之交。最要好的朋友都是初中认识的伙伴,9年过去都一直保持联系。大学的朋友看似很多,敢于深交的却颇少。未曾懂得什么时爱情的时候,女孩和朋友聊天时都调侃说谈恋爱好像玩火,还是不要惹火上身为妙。而事实上,青春懵懂,女孩心中或多或少也会好奇这炽热又危险的东西。
在某个温度适宜穿短袖,偶尔有风吹得很舒服且阳光不错的下午,马哲课堂即将在10分钟之内开始。C113的一个门口不知道为何锁住了,只剩下另一个门可以出入。女孩准备走出去的时候,突然在门的另外一边蹦出了一个人。或许是因为刚睡醒,女孩发出了“啊(ǎ)”的怪声以抒发惊叹之感,对面的人传来爽朗的笑声。女孩向前瞄一眼,只能看到那人的肩膀,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猥琐,于是跳向了右边,用小到可能只有自己才能听到声音喃喃道“不好意思”。
当时,女孩不知道对面的人是谁,只知道他肩膀很宽,很宽。“交通意外”之后,女孩没有太多想法,但是后来的莫名相遇让她有了奇怪的心思,在马哲课堂上会忍不住找寻那人的身影,马哲课堂上放空头脑思考他到底是大四的还是同级的,很想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毫无交集。久而久之,女孩给他取了个代号,马哲少年。
校园里的莫名相遇,个人的疯狂臆想和脑中的“有缘”幻觉犹如春蚕吐丝,久而久之便让女孩结茧自缚。每次偶遇都会带给她莫名的感觉。在图书馆一楼观望在二楼经过的马哲少年,会突然想起“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的小浪漫,不过这个版本该是“你走在路上去打水,看风景人在楼下看你”;在甚少有人路过的教学楼走廊突然遇到马哲少年,很惊慌却又有种在秘密基地碰到队友的心情;大四开学后在饭堂门前发现马哲少年的身影,他突然折返路线,见到他带来一种久违的好心情;隔着一块玻璃等通往不同地方的电梯,会莫名在心中唱起张国荣的“隔住块玻璃,隔住个都市,自言自语地……”这不经意的片段并非女孩预谋的偶然,但这幻想中的乐观确实是她内向的浪漫。
女孩一度以为这些阴差阳错中的相遇便是所谓的有缘。见到校园里独自去图书馆的马哲少年,在饭堂里偶尔与室友一起吃饭的马哲少年,独自走在校道上看着手机的马哲少年,都会心想,“马哲少年有没有女朋友”,“难道他是异地恋”,“会不会他性格和我一样?”,各种各样的心理剧场。女孩常常思考,那场“交通事故”没有抬头兴许是大学里的一个遗憾,因为没能认识一个有趣的人儿,她静待相识的机会,却总像歌里唱的,“但是每一天,当我在左转,你便行向右,总不会遇见”,你我平衡像没交叉点的线,这么近又那么远。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临近毕业,女孩冷静思考种种,能够解释那莫名“有缘”的合理原因大概是校区实在是太小。于是女孩说服自己,最大的温柔是不打扰。虽然毕业季各种杂事已经够烦,但女孩跌入那死循环,反反复复,反反复复。想借着毕业季,不管任何东西,向马哲少年表明自己的这种心情。却怕他已经有深爱的女友,突然冒出来的自己会另他平白无辜地增添烦恼。但又不甘心,总想象,如果他没有深爱的人,故事又会如何。
在朋友的鼓励下,毕业答辩过后,女孩最终鼓起勇气,给马哲少年写了一封自白信,把自己的奇怪心情传达出去。本以为当天晚上会失眠,女孩却在发完自白信后,又跳又闹了一段时间睡着了,第二天收到了马哲少年凌晨的回复。马哲少年的回复,给女孩一种淡淡的感觉,感觉他有点可爱,有点正直,有点远。就这样,他们从未面对面交谈过,算是相识,却又不相识。女孩回复了一声“谢谢~”,决心从此把一切抛于脑后。
几周后,就是毕业典礼,女孩突然有了新想法,她渴望用合照来留住自己初次青春萌动的大学回忆。那天,女孩穿上学士袍,化了精致的妆容,走在校园里,遇到相识的朋友就立马合影,生怕错过什么。坐在礼堂里,女孩修炼了一年的马哲少年定位术早已炉火纯青,很快就感觉到马哲少年的存在。她期盼可以在路上偶遇他,那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合影留念。而世界常常会事与愿违,女孩怎么走动都偶遇不了。好朋友劝女孩,想合照,就马上发信息,不然错过了,就没机会。女孩回想起大学的每个遗憾,都是自己的犹豫怯懦造成的,她不想再错过,却又唯唯诺诺。短信文字编辑了一遍又一遍,就连语气词也让好朋友过目提点好几次,一分一秒过去,毕业典礼也快到结尾,女孩酝酿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忍不住发出信息,向马哲少年求合照。
收到马哲少年的回复,女孩开心得飞起来,于是立马从礼堂偷溜出去。就这样,女孩第一次拍马哲少年的肩膀,第一次直视他眼睛,第一次和他交谈,第一次走在他身边,第一次与他合影。女孩明明心里乐开花,却只懂得僵硬地笑。
合照后,突然听见有人叫马哲少年的名字,女孩瞬间觉得不好意思,冲马哲少年说了声谢谢,便快速撤离。在那之后,女孩一直笑,笑到嘴都快裂开都不够。她很开心,给自己的青春留下了回忆。毕业典礼过后,女孩独自重新逛校园,心里像蘸了蜜糖一般,盘想着怎样把合照发给马哲少年,怎样展开聊天,怎样成为朋友。巧合的是,在不远处,便见到一个很像马哲少年的人手牵着一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他们越走越近,那就是马哲少年。当时女孩心中并没有排山倒海,恰恰相反,平静的出奇,还心想,“看来没猜错,果然是异地,挺配的两人”。
那天晚上,女孩在宿舍收拾好行李后,睡觉前把合照发给马哲少年。第二天告别校园的时候,女孩向他道别,“昨天很高兴终于正式认识你,这种刚相识就立马道再见的友谊我觉得特别有型,有缘再会啦哈哈。”告别校园,同时也是告别马哲少年,告别大学青春,此后,女孩就不再打扰他。女孩没有遗憾,偶尔刷刷社交网络,如果看到马哲少年更新了东西,只会感叹一下,为什么那位白衣女生比我先认识他,但不会再掉入那幻想的死循环中,因为和他创造了回忆,女孩满足了。季老说,“岁月无尽,生命有终,不完美才是人生”,女孩想,如若数年后偶然再次相逢,你我能互相道出姓名,大概这才算是有缘。
正如老友记中,当Rachel明白自己心中感受,无论如何也要马上奔向Ross传达那份心情,表达出自己的心声是对自己的温柔,表达过后不再打扰是对他人的温柔。不留遗憾的不打扰才是最大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