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卿《新年作》:节序诗中的时间感

新年作  刘长卿

乡心新岁切,天畔独潸然。

老至居人下,春归在客先。

岭猿同旦暮,江柳共风烟。

已似长沙傅,从今又几年。

【译文】

新年将至我的思乡之心更加急切,

独自在天涯伤怀,泪下潸然。

已近暮年还寄人篱下,

而春光在我未归之时又来到了人间。

我终日与岭上的猿猴为伴,

徜徉于江边柳树的暝迷风烟。

我的命运本已与逐臣贾谊相似,

不知从今而后,还要这样漂泊多少年?

【赏析】

节令是古诗的一个重要题材。上巳节修褉于水滨,寒食节不事烟火,清明节祭奠祖先,端午节包粽子划龙舟,中秋节团圆赏月,重阳节登高赏菊,各个节令都有不同的习俗,也会引起各异的情思。

元旦标志着新年将至,“爆竹声中一岁除”,应该是辞旧迎新的好日子。然而古人那些以新年为题材的诗作,却以感伤的居多,这是何故呢?

或许因为到了年末,收拾心情,一年的愁绪都涌上心头;或许因为时光不停流逝,而除了绿鬓斑白,生活似乎并无起色——时间感,总是萦绕于诗人的心头的,此诗也是这种心理的反映。

乡思本就难耐,兼之新年又至,他难免“天畔独潸然”。功业未成,春风又回,但即将到来的春景似乎与愁人无缘,他只能伴着哀鸣的岭猿和风烟笼罩的江柳。直到最后,他才说出了心中隐藏最深的那句话:这哀愁,都是因贬谪而生,不知这样的生活,还要持续多久呢?

此诗情调凄切,是寒士的哀吟。高适的《除夜作》与之有异曲同工之妙,诗曰:“旅馆寒灯独不眠,客心何事转凄然。故乡今夜思千里,愁鬓明朝又一年。”刘长卿的诗,则是此诗的进一步铺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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