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生活,万卷书万里路]2018年8月29日,连续1000天阅读日志第328篇。
昨日。这几年,越来越愿意选择独处逃避群居和无谓社交的我,对于远方来的高中同学相约的聚会却历经千难万险勇敢赴会。说是历经千难万险,还真不是夸张。由于聚会地点选在长沙最西端,住在最东端的我,打车在路上竟花了我宝贵的两个小时才晕晕乎乎到达聚会的餐厅。而且,一路上车里浓重的气味让我几欲呕吐,头昏脑涨到几乎无法支撑。四点多钟出发,晚上回到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我跟送我回家的同学感慨:如果我不参加今天的聚会,今天晚上我会运动两小时,并带娃在纸上旅游一小时,同时说不定自己还能写出一两千字的文章来。
但是,我并不后悔参加这样的聚会。相反,我是欣然前往的。一方面,高中同学之间那份纯净纯洁的情感让我恋恋不舍,那段青葱岁月在我内心视若珍宝;另一方面,作为一个心理学的痴迷者和从业者,同学之间真诚的交流让我感慨万千,我喜欢从专业角度倾听同学之间那发自肺腑的话语,更深刻地了解、理解、洞察人性。以至于今天一大早就爬起来写文,内心颇有不吐不快的感觉。
一进餐厅的门,那个外地来的做舞蹈教师的同学在这个年龄还保持着少年时苗条笔挺的身段立即让同学们惊羡不已。而席间大家热烈谈到高中同学不同的处境和境遇更是让我们感慨多端。当然,作为九十年代中期的高中毕业生,我们现在都是处在上有老下有小亚历山大颇显尴尬的中年阶段。生活不容易,人生苦难重重,大家发出《少有人走的路》中派克博士一再发出的沉重感慨。父母老去,身体堪忧;职场潜规则太多,社会竞争残酷;人与人关系趋于冷漠;孩子成长过程中问题重重:甲同学孩子叛逆严重,拒绝跟父母交流;乙同学孩子乖巧听话,但是成长速度偏缓;丙同学孩子其他方面都好,就是成绩颇让她担忧,每次辅导孩子作业她想死的心都有……丁同学事业有成,孩子自立自强,但夫妻关系冷到冰点;戍同学夫唱妇随孩子成绩不用操心却一直是个底层公务员晋升无望……
中年如狗,不只忙碌如狗,更是一地鸡毛如狗如粪般让人焦灼……
我发现,每个人应对的方式各有千秋:有人备战二胎,希望一个新的生命的到来能让自己的生活峰回路转,能让家庭换发出勃勃生机;有人在赚钱上做拼命三郎,忙得一周回家吃饭的次数不超过三次,期待给孩子买上宝马别野,让成绩不佳的孩子以后一辈子无忧无愁;有人努力研究厚黑学,希望能在职场杀出一条血路来;有人倾尽全力养育孩子,一天24小时为孩子忙活,期待自己的人生失败的苦痛能通过孩子成才扳回一局;还有人自觉人生无望,觉得这辈子就这样了,于是,做什么都没有动力,一天到晚唉声叹气,觉得这个社会太黑暗领导不公正……
当然,我们同学中没有,但中年男性中还有一部分人是通过跟其他异性建立亲密关系来缓解中年焦虑,让自己在另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身上获得存在感、价值感和掌控感的;而更多中年女性,是通过逛街让自己日复一日奋斗在麻坛来打发时光去除焦虑……
尽管应对方式千差万别,但我从心理学的角度旁观,却发现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点:无一例外的重重焦虑(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我)。
人间纷纷芸芸,世态千姿百态。人到中年,已在尘世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我们,每个人都在用自己觉得合适的方式在面对生活,竭尽全力。很可能,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生活方式是最适合自己的。所以,作为他者,我们微笑着聆听就好:我们未曾经历过他人的生活,无从知道他们生命中那些最细微的故事最彻骨的感受,我们没有资格指责评判他人的生活方式。
而我之所以写这篇文章,只是谈我自己的感慨: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千差万别,但,按智者们的观点,生活需要哲学式的反思和追问。所以,回家后,我就在思考,我们中年这些无所不在的焦虑根源何在?
原因,或许很多。但根本的一条可能是,我们没有安顿好自己的灵魂,最宝贵的最需要呵护的灵魂——这个让我们与动物有根本区别让我们可以称之为万物之灵的东西。
因为灵魂无着无落,我们的肉体便也似无根的浮萍,只能随风四处飘荡。任何地方都不是我们的家园,锦衣玉食安慰不了我们流浪的心。正像我们的先哲曾子在《大学》中早就说过的:知止而后能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倘若灵魂不平静,我们便不能"安";不能"安",自然不能"虑";缺少"虑",自然缺乏"得"。这样,我们便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忙忙碌碌终日奔波却还是觉得孤独寂寞没有对生活的掌控感、成就感,觉得自己没有价值感。一个少年可以无忧无愁,因为只要努力,他似乎还有着无限的前程,他还有无尽的光阴可供挥霍;而一个中年人,他已丢却以为自己可以活一万年的少年式的幻象。他早已明白生死哲学,知道人生已经过半,死亡正呈现着它狰狞的笑脸在前方等待我们落入它的魔掌。那么,拿什么去对抗时间?拿什么去安顿我们这必死无疑的肉身?拿什么让我们在与死亡赴约时,可以从容自若无畏无惧?
死亡焦虑,似乎是中年的我们要面临的最大的难题。在这个最大的人生问题面前,我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每个人都拿出自己认为最佳的方式去应对:找情人、期待升官发财、沉迷赌博、钓鱼、醉心书本……都是方式之一。
这几年,我一直在读积极心理学(曾经名为幸福心理学)的书籍:我读"积极心理学"之父马丁·塞利格曼的全套著作,我拼命搜罗积极心理学大师米哈里·契克森米哈赖所有有关"心流"理论的书来品读。我一直怀抱热切的渴望,想探究人类何以幸福,以何为幸福。不仅于此,我还经常日以继夜啃哲学、赏历史、读文学,天天买书读书。其实,我这些行为无关品德高尚是否。只是因为,我想要探究一条能让我自己这颗永不安顿的灵魂平静下来的最佳通道。我想要让自己在与死亡拥抱的那一天,能平静如初,欣然赴会!
有成效吗?似乎有一点点。八月在贵州爬梵净山时,游客如织,排队等候时间都要几小时。但我气定神闲,按我的节奏读我的书给雅贝贝讲故事;等人时,我总书不离身。我把全世界当成移动的书房。文字,让我反观自照,让我慢慢沉淀,让我躁动的心渐渐平静,让我,能像静若处子动如脱兔的境界日益靠近。但,成效很大吗?谈不上。我常常三省吾身,发现自己:说话依然语速过快;走路依然迅疾如飞;面对误解依然不能微笑着不解释不辩解;有时,依然沉浸在皮毛蒜皮鸡零狗碎里走不出来;有时,依然脾气不够好……我,不够从容,不够沉静,不够淡泊,不够宽厚,不够温润,不够静默……
怎么办?
作为一个期待自己永不懈怠不断前行的中年妇女,借用一句被全体中国人说烂了的中国话: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我的意思是,不断探寻更好的方式,让中年的灵魂能平静如初!
我相信,一定可以探寻到这样的方式。一定能在人类五千年的智慧里,找到中年的救赎之道,破解中年最大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