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寄君不问
《诗经 七月》开篇就说“七月流火”,小时以为意思是七月份会下流星雨觉得很美。年龄渐长,才知“火”是个星宿,指大火星。六月,天暗时出门,大火星在正南方,到了七月,大火星偏西了,这就是“七月流火”。古时的七月真美啊,连天气转凉都说的这般唯美。七月最美的日子应时农历七月初七,又名乞巧节,是传说中的牛郎织女一年一度银河相会的日子。小时候,我就会背诵秦观的《鹊桥仙》,于词的精意似懂非懂,只觉用词缱绻。于今,默默又诵读,心内那一根最柔软的心弦又被拨动。晚上,坐在阳台上乘凉。遥望东南方向的天空,那“长天净,绛河清浅,皓月婵娟”的绛河——银河,和牵牛织女星,清晰可见,星光闪烁。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这是秦词《鹊桥仙》的上阙,主要写景。传说中,织女是织造云锦的巧手,所以这天夜晚,与情人相会的日子,天空的云彩变幻多端,天上的流行传递着相思的愁怨,我踏着无垠的银河带着一年的衷肠慢慢走向你……
传说牛郎和织女在这一天相会,不过事实很残酷,银河两端的两颗星怎么可能相遇。杜甫就很现实,他说:万古永相望,七夕谁见同。”相比之下道家竟比诗人感性,道家认为银河在人身体上的表现就是任督二脉,牵牛织女是心气相聚,而非两颗星星相会。谁说的更有道理些呢?
七夕这种日子哪需要什么道理,我只知小时候的七月初七,也是我们小女孩可以热闹玩乐的节日。白天用头一天采摘来的槿树叶,经由母亲手的揉搓榨挤,给我们洗好了头发。据说,织女的泪水滴落在槿树叶子里。洗了以后,头发会更加柔顺黑亮,人也会变得聪敏会读书。
入夜,带着满头的清香,乘风凉。“卧看牵牛织女星”,夜空深邃暗蓝,织女用一双巧手织出丝丝缕缕的云彩,奶奶摇着蒲扇告诉我们,那是织女在为自己缝制见情郎的衣裳,听的我们孩子都沉醉了。原来儿时的我们便懂了这种“化景物为情思”的写法。
虽然相逢短暂,虽然路途遥远,但这首《鹊桥仙》却没有承袭前人“欢愉苦短”的主题,一句“便胜却人间无数”将他们的情感境界又上了一个层次。虽然我们难以见面,但我们心心相印、息息相通,一旦得以见面,在那清风白露中,是多么的诗情画意!岂不胜过人间那些日夜相对的怨偶。古时的爱情真好,异地恋也不会变心分手。或许正式因为距离和阻拦,他们才更珍视这份感情,若在凡间厮守,也许终有一天织女会厌倦牛郎这笨嘴拙舌只知牧牛的傻小子,毕竟人间还有秦观这类懂她的青年才俊呢。
就像城里的她,一不小在假期返家的路上遇到一个来打工的楞头小子,没钱没权,空有几分好心肠和一副好牙,她却不顾家人反对对他托付真心。还好现今社会虽有父母这条银河,但还有手机电脑这条渡船,寥寥数语的简讯亦足以让小情侣一尝爱情的甜蜜。
《鹊桥仙》的下阙,主要也是写情: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王母娘娘用银河强行拆散牛郎织女的夫妻情,七夕无数喜鹊飞临银河,用身体架成一座桥让牛郎与织女每年见面一次。短暂的一夕佳期相会,接着又是长年的汉河分离。
两情相会的难舍场面,就像悠悠无声的银河流水,是那样的温情缠绵。短暂的时光竟然像梦幻一般倏然而逝。才匆匆相见,又要依依惜别,多么令人心碎!忍住眼泪一步一回头地顾看这条“鹊桥归路”,婉转的语意中,含有至深的惜别之情。
然而,末两句却又爆发出高亢的音响,发出了爱的宣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是全词掷地有声的金石警句,使全词为之一振!爱情的真谛就是:两情相悦要经得起长久分离的考验,只要是彼此真诚相爱,心灵相通,不在乎那一朝一夕的两两相对。
织女的眼泪滴落在儿时的槿数叶子上,早已教会了我们坚决的爱情。还好她只爱着她的心上人。即使父母百般阻挠,但她坚持一次次拒绝了母亲为她订下的亲事,无怨无悔等到近三十岁的“老姑娘”了。还好他愿向牛郎一样愿意一步步向天上攀爬,努力靠近他心爱的姑娘。还好她终于等来他事业有所小成,终成良缘,结为夫妻。
《鹊桥仙》的全词,句句写天上,又句句写人间,句句写人之情,悲欢离合,起伏跌宕。全词意境超群,余味无穷,天人合一的词意成为了千古的抒情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