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了,究竟是第几次了?”林楔枵不住地问自己,每次放学,总有一高瘦男子站在桥边,目光如炬,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那种目光,是想要将其揉入骨子里,埋入心脏中,她没由来的害怕。
最怕的是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明明是一种再熟悉不过的目光,可就是想不起他是谁,不知他的动机。林楔枵一边在心中安慰自己无碍,一边将书包带子紧紧握牢,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减少心里不知名的恐惧。
可谁知原本只在原地看她的男生突然尾随她而来,男生的每一步似乎都在诉说着一种想念与执念,一步一步,步步都踏在了林楔枵的心上。男生没说话,可林楔枵却已无法承受这种捉摸不定。她站定,转身,回头,微愠,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你是在搭讪么?”
男生愣了一下,快步上前,耳边碎钻闪耀着淡淡光芒,他将右手放在了林楔枵左肩上,轻轻开口:“楔枵,真的是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你发现你从未有过心跳了吗?”彼时的林楔枵完全没有注意男生说了些什么,她只是觉得对面男生的声音就像是一股清泉,从脚底升起,蔓延至心脏,就像是荒漠深处的枯木,寻到了那一汪水源。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对方刚刚说了什么。她立即推开男生,男生说:“我是池泽,楔枵你记住,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有任何事都来找我,我就在这”。说罢,便将一块闪闪发光的石头戴在了她的脖子上,“这是玫瑰,可保你无事。”
林楔枵险些慌不择路,她怎会不知道她与别人不同,她分明就是一个怪物。
世人皆知庸俗玫瑰,妖艳热情,火红盛开;无人知晓玫瑰水晶,淡雅透亮,宛若心脏。
妈妈说,楔枵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她自出生便没有心跳,任何科学设备都无法检测其体内构造,便一直瞒着,那么多年,她从未参与过学校体检,凭着一张张伪造的体检单扛到今天。可妈妈不知道的是,林楔枵可以听到一切木头发出的声音,行道树对雾霾的厌恶,桌椅对划痕的恐惧,案板对菜刀的咒骂......这些,她统统听得到,幸好足够聪明,从不曾对他人言说半句。但是很明显,池泽想要打破她的伪装。
晚上休息时,楔枵将那块散发着淡淡荧光的水晶放在手心中望着,玫瑰似心脏,阵阵搏动,楔枵愕然。既然安宁是伪装来的,就早晚有被拆穿的一天,终究,纸是包不住火的。
林楔枵又一次来到那座桥,可是池泽不在了,她默然,纵身一跃,投入漫漫江水之中。其实原本就了无牵挂,离开,就不是万分痛苦的事。
相传在这片雨林深处,生长着一棵空心樱桃树,名为楔枵,虽为空心,但在这万物灵气聚集之地,在那条小溪旁,依旧安然无恙肆无忌惮地生长着,每年果实累累,更是多种多样的动物聚集之地。楔枵的树灵似乎是一个女孩子,每日听了那栖息此地的动物们的见闻,总是笑得花枝乱颤,晃下一个个樱桃来。与她的活泼不同的是,小溪的溪灵是一个缄默男子,每日沉默寡言,却默默为她供给营养。
可是即使有人相伴,一千年都生活在这里,身边小动物一波波来,又一波波离开,像是聚了散,散了聚的宴会。离开似乎成了林楔枵最大的愿望。
那日见一男孩雨林中找不到回去的路,哭的哇哇的。林楔枵笑了,哭啥,我给你指路。男孩在回家后将此事告知了会法术的父亲,父亲说那樱桃树早就不该再活于世上,是那溪灵在耗尽自己的修为供养她。
次日,那人带着小男孩又来到林子里,找到那棵树,说:“你修为已尽,不必勉强自己或是他人,我给你一个愿望,愿望实现了便离开吧。”
楔枵答应了,她说她想做一次人,离开这里。可是她忽然发现她并不是真的想成为人,为的只是不可名状的新鲜感,顿悟只需几秒钟。
想要回来,回来继续原来的生活,可一众村民并不答应,他们自私的以为这棵树拖延了他们的生命,他们想趁楔枵的灵不在之时毁了这棵树。树毁灵亡,池泽疯了似的寻她,无奈她却全然不记往事,只好予她玫瑰保命。
楔枵说她不想死,池泽说他不会让她再离开了,只他们与这林间众灵生活于此。至于其他,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现插播一条紧急消息,今天中午十二点钟,樱林村全体村民在砍树经过小溪时,被突然上涨的溪水淹没,无一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