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解:吴文英《夜合花》
十年一梦凄凉。似西湖燕去,吴馆巢荒。重来万感,依前唤酒银罂。溪雨急,岸花狂。趁残鸦飞过苍茫。故人楼上,凭谁指与,芳草斜阳。
“我们家的多贞是可爱的多贞,横竖我怎么撒野都会给饭吃……”听从了韩多贞的安排去买来豆腐,摇摇逛逛回家的福久唱着这首自编的歌。
假如,一切就在这里停住,福久会娶了多贞吧,日子会平淡平静吧,胡乱长大的福久终于可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吧,回家的福久能喝上一杯热热的烧酒,吃多贞满怀幸福做出来的他最喜欢吃的菜吧。福久会有可爱的儿子吧,每天晚上那个翻版小福久会猴到他怀里让他讲故事吧,他的心里会涌起温暖吧,这个世界,虽然算不上完美,可是还算幸福吧……
“狗福久,找到你哥的地址了,你找了十年的大哥!”美淑怎么可能知道后来将要发生的故事呢?如果他知道,打死也会把这句话咽回去吧。
福久死盯住楼顶露台上哥哥晾晒的衣服,没有一句话,眼泪冲进眼里,刹那间这个世界都湿了。十年两茫茫。孤独的人世间唯一的血缘,整个童年时代唯一的希望和温暖,他依然在,就在这里。洗过的衣服也会有哥哥的气息吧,十年,福久依然记得。
简陋的小屋,福久和哥哥的合影。哥哥庇护下的小福久笑得多开心啊,虽然鼻梁上和现在一样粘着橡皮膏,可是他的眼睛笑成弯月,没有半点阴霾。
此后,哥哥消失了十年。十年孤苦把17岁的福久锤打成一块铁,假如不是哥哥再度出现,福久都要忘了,自己的内心原来还激荡着火热与柔情。
福久冷冷地掷落合影的相框,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那是十年前自己心碎的声音吧,到现在,怎么还这样明晰?“走吧,不想见面,突然没兴趣了。”福久对丢弃自己的哥哥是有怨恨的,而这一刻,不只是怨恨,还有近乡情更怯的惊慌。哥哥的怀抱还那样温暖吗?可是孤独惯了的狗福久,已经不再习惯拥抱。
“你有本事,臭小子”福久在哥哥的墙上扔下这句话,把心也扔在了这里。
“福久!福久啊,是哥啊!”姜民久正式出场的第一句话,带着热切的颤抖。福久正要挥向挑逗多贞那个无耻老儿的铁拳,顿住了。
“是哥啊”,是那个恳求自己不要用拳头的哥哥,也是那个因为自己动了拳头而消失不见的哥哥。福久的拳头没有收回,狠狠砸向老儿身后的镜子,碎裂的镜片再次刺破记忆,这一次,福久拳头击打目标的偏离,是紧张,是气苦,是埋怨,最后却还是听从。
无数次闪现的记忆再度闪现,只是这次更清晰:哥哥拦住手臂骨折却依然要去找人复仇的福久,苦苦相劝“就挨打吧,就忍了吧,我们静静地生活吧!”
那样静静活着的,是姜民久,不是姜福久。
“我为什么要挨着,我做错了什么要挨打?爸爸犯下的罪,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干脆埋在地下吧!我不能百般受欺地活着!无缘无故地挨打,我活不下去!”
“那你就不能和哥哥一起生活!”之后,是十年分离。
福久后悔过吗?不知道。可是生活重新来过,福久一定还是那个不能忍受欺凌的小子,那,才是姜福久。
兄弟终究是兄弟,更何况,对于父亲是杀人犯、母亲不堪忍受父亲打骂而逃离的福久来说,姜民久不仅仅是哥哥,也是爸爸,还是妈妈,更是童年唯一的指望和温暖。
所以,一别十年的怨恨,短短的几句话就消弥于无形。喷着啤酒泡沫追逐嬉戏的兄弟,心贴得还是那样近,就好像一天也没有分开过。
“喊一声哥吧,哥,就喊一声”“一次,一次就行啊!”对于苦求弟弟喊一声哥的姜民久来说,福久又是谁呢?也不仅仅是弟弟吧,那是不舍的牵挂,就像自己的手,甚至是自己的心。
“你死之前都不会听到。”福久哪里会知道,这句该死的话会一语成谶。
看着对面高楼大屏幕里车恩汐与韩国集团财阀二世金俊成订婚的消息,姜民久五雷轰顶,万念俱灰,伸出手去想再触摸恩汐甜美的笑容,恍惚间坠下楼去……
亲睹哥哥坠楼瞬间的福久,该怎样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分钟前还恳求自己喊声哥的姜民久,跳楼了?“哥~”弱弱地,噩梦场景惊得福久出不了声。“哥!”爆发的呼喊迸出眼泪。
“你是有预谋跳楼的吧?是为了扔下我才跳楼逃跑的吧?”盯住手术室里推出来的那个最亲密的陌生人,福久再次被溺于深潭,那冰冷刺骨、痛彻心肺的滋味,福久是那样熟悉;那被最亲爱的人断然抛弃的滋味,福久已不是初尝。
离开医院的福久,没有一滴眼泪,镜头长久地停留在他静止的后背上,静止地爆发,爆发。
“死吧,去死吧,臭小子!但是,死了我也不会喊你哥,死了我也不会喊你,狗崽子!”砸烂哥哥的小屋,福久跌倒在地板上,身体紧紧地紧紧地蜷缩,完全是痛楚无助的孩子,还是看不见他的眼泪,只听得到他压抑的痛哭……
韩多贞和美淑偶然发现姜民久和车恩汐的亲密合影,惊诧中的对话,一刀一刀刻在福久心上:姜民久和车恩汐真的曾经是恋人!车恩汐刚刚订婚了,姜民久一定崩溃了!我要是他,只能去自杀!
“直至恩汐的心脏停止跳动,我会一直爱哥哥。”捏住写着这句誓言的合影,福久的仇恨终于找到了落点。本来,他是要恨命运的;本来,他是要恨老天的;本来,他是要恨自己的,恨十年后刚刚重聚的哥哥为什么再度抛下孤独的自己。现在,仇恨不必虚浮于抓不着的东西了,而那没有落点的虚浮仇恨曾经怎样疯狂咬噬福久的心。现在,血与泪都有一个奔流的出口了,那些痛,都要刻在车恩汐的身上!
福久微微颤抖的手迟疑了一下,终于轻轻握住了病床上哥哥已然没有知觉的手。有多久没有这样亲近过了?“哥~福久的声音和他的手一样抖着,“就是因为一个女孩你才这样的吗?以后不要和人说你是我哥,真是丢人……”
踩过哥哥轻吻车恩汐的照片,福久的脚步变得坚硬,是的,他已决定,那个成了名就抛弃了哥哥的丫头,等着吧,我,姜福久,要为哥哥复仇。
死爱第二集,对于福久来说,是“十年一梦凄凉”,是短暂重聚的欢喜迅速被生死边缘的悲伤吞没。
死爱第二集,对于恩汐来说,同样是命运的转折。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外;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恩汐还没弄明白金俊成为何对她性骚扰,那场彻头彻尾的误会已经迅速升级为金玉之家保卫门庭的名誉战。搅在绯闻中心的车恩汐,从始至终在风口浪尖上被迫沉浮。她所崇尚的爱情,在韩国集团看来不过是一个不值一哂的小小筹码,人气巅峰的明星,也不过是豪门股掌之上的小小角色。自己的订婚消息,是要看到媒体的报道才知道的,车恩汐的婚姻,只是金俊成弥合父子裂痕、挽救家庭声誉的良药。
在这一小时的故事里,恩汐是完全被动的。
她闯到金氏豪宅前,大喊着“电信柱,出来!”质问金俊成“你疯了吗?嘴痒痒吗?”警告金俊成“我们家的人看到你会昏过去的,我妈会像吸血鬼一样,抓住你不放!”恳求金俊成“就算是我错了,性骚扰的事儿都推到我身上好了,黑锅由我来背!”然而,全都枉然。
“我们不相爱啊!我们根本不相爱啊!”“爱情有那么重要吗?”面对金俊成的运筹帷幄,车恩汐的率真抗争无力到苍白。
富家公子金俊成绝非酒囊饭袋,倘真如此,福久的较量岂非意兴阑珊。
媒体对于金俊成的界定是:韩国集团小儿子,财阀二世,韩国集团企划室长,实际操控者之一,继承人之一。美国宾西法尼亚大学的精英。
金俊成对于自己的界定是:大韩民国比我了不起的人只有两位。
对于金俊成来说,意外的性骚扰事件同样是一种伤害,他和他的家族多年苦心经营的清白声誉顷刻受损。最初的金俊成,只是要找到一个存活的办法,是要对这次意外事件给父亲形象造成的伤害做一次手术。对于他那个根本不会对他的爱情和婚姻倾心关注而只是看着男主人脸色的家庭而言,对于他那位“为了公司,放弃自己;为了大局,放弃家人”的冷漠父亲而言,金俊成的选择只有利与不利,没有爱与不爱。“跨越世俗的偏见,单纯爱情的主人公,日后对爸爸的理想,是个好题材。”金俊成的冷静智慧,把这个豪门之家装点得更加冷血。
是车恩汐的倔强与抵抗,激发了金俊成的征服之心吧。当金俊成知道车恩汐早已有心仪的人,而这个人是轮胎工厂的技工,夜校毕业,孤儿,非常穷。所向披靡的金俊成已把存活的办法加热成求胜的欲望,究竟还有什么是金俊成得不到的?他真的想看一看。
“如果想摆脱我,你用错方法了。如果想让我放弃,就应该像别的女人那样讨好我,称赞我,崇敬我,至少不应该在我面前理直气壮地喊那种邋遢的名字!”金俊成的征服,究竟会走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