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 归隐剑客瓶×杀手邪
第一次撸虐,求不杀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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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院内。
“族长,事都已按吩咐办妥。”
“知道了。”
汪家瓦解之后,张海客已是第五次回族复命了。
这个被称作族长的男人一身红衣,神情还是一如既往淡然,毫无波澜起伏,本就瘦削的身形却是比上一次又消瘦了许多。
“听闻族内青铜枝自出现起便有物质化的能力……族长既然放不下,何不一试?”他问得小心翼翼。
“物质化……”那人叹了口气,“像又有何用,世间不会有第二个他了。”
他抬头偷偷瞄了一眼,那人脸上竟前所未有地,浮现出一种被世人称作悲伤的神色。
阴云压境,天像是要下雨。
路上一人把背着的木柴往上提了提,加快脚步,却不想被远处什么东西吸引住目光。躺在杂草丛中的,是个人?
他走近蹲下身,用手一探那人的鼻息,似乎是晕过去了。只见这人身着白色的衣裳,虽不见多华贵,外衫边上还沾了些许泥,但丝毫不影响这身素雅映衬下一张十分清秀的面容。
未作过多的思索,他叹了口气,卸下背上的东西改用手提着,将躺在地上那人小心背起,沿着来时的小道离开了。
吴邪是闻着香味醒来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小木屋的床上,他支起身,打算看看所处何处,结果一动就被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当一个人处于陌生环境中,能吸引注意的往往是最显眼的事物,但这次却不同,令吴邪在意的是一把剑,它被斜放在墙角,靠在堆软稻草旁。此剑的剑柄表面呈金色,黑色剑鞘上落了厚厚一层灰,看样子已许久未见天日。
“你醒了。”冷冷的声音响起来,眼前人一袭黑衣,只因肤色较常人都白,温润如墨玉的眼睛更显得摄人心魄,但却叫人有些分不清他的目光到底聚焦于何处。
吴邪这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在,想必便应是这木屋的主人了。
“那是你的剑?”吴邪问道。
眼前的人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吴邪一开口会问这个。
“你从山上摔下来,腿伤得很重。”他淡淡的转移了话题,在吴邪看不到的角度,那人眼神里有一丝警惕闪过,他凝视着墙边的剑,再度转回目光时有些失笑。
床上的人正探头探脑地朝他身后望去:“好香呀,你是炖了汤吗?我就是问…咕噜……问问…”话尚未说完,一声肚子叫倒甚是响亮,吴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话的声音也轻了下去。
他闻言走到炉子旁,盛了半碗鸡汤端过来,放在床头的矮桌上。吴邪俯身喝了一大口,尔后又吃下好几块那人装来的鸡肉,精神看起来恢复了大半。“呃……那什么,我叫吴邪,几日前回乡途中走了山路,不想竟然出了意外,还要多谢小哥救命之恩。不过……你看,我这伤现在哪儿也去不了,恐怕是还要在你这打扰一段日子。你看着该比我年长几岁,以后我就称呼你小哥吧?”
他听了这一连串的话,很明显又愣了片刻。说话那人依旧笑眯眯的,抬头望着自己,丝毫不掩饰话中几分讨好之意,像是生怕自己当下就将他赶走似的。
他生性冷淡,别说是当下,哪怕是旧时……周围之人对自己的态度也多是三分猜疑,七分畏惧,除了母亲,头一次有人对他说这么多话,只是……
他回过神,眼里又生出几分落寞。想必过不了多久,这人也定会跟往日那些人一样疏远自己。
吴邪见他只是点点头便不再说什么,也觉得有些无趣,不由暗自抱怨了一句“真是个闷油瓶子”。
“主上,此次目标身手不凡,先前一组人原想在返程时动手,均为其察觉,尽数灭口。您只派一人前往,恐怕……”
“无妨。”座上人抿了口杯中茶,嘴角微微上翘,“他自会完成任务。”
是夜,躺在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靠桌闭眼坐着的人皱了皱眉,黑暗中也看不真切。
万籁俱寂,一只白鸽从山间飞出。
计划开始。
腿伤刚好了些,吴邪就躺不住了,常常坐在床上眼巴巴地透过窗户望着院落里的景色,张起灵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木头做了一副简易的拐杖。见那人两个浅浅的酒窝挂在脸上,眼睛深处似有几点微光,乐得开心,一瘸一拐地在屋内挪着步子,他心中竟有什么微微动容。
这些他自是不会说的。
张起灵,也就是小哥。在这段时日的相处中吴邪得知,小哥本是九门中人,张家以剑术闻名,族中长老意欲灭了同样强势的汪家登顶江湖。然而本家与外族常年相争早不是什么秘密,虽以其为首的张家本族在最后内斗中取得了大权,但势力也被大大削弱,他无意再涉足与汪家人的斗争,自那以后便离开了张家,在此隐居。
“可…你难道就未曾觉得不甘心?”吴邪一脸愤懑,倒好像是他受了不公。“一身绝世剑术,为何要埋没于此……”
那人摇摇头,眼神淡漠。
“这么久了,不怕家人担心?”难得听到一句话,他半天才反应过来,这闷油瓶子是在问自己。
他苦笑了一声:“哪还有什么家人啊……家中落难,父母在我还小的时候就过世了。说是归乡,不过是离开太久,想回长洲看看罢了。”
“抱歉。”那人移开了目光,出乎意料带着些许歉意。
“没关系,我早习惯了。小哥你别太放在心上。”他说着又笑了笑。日后回忆起来,那应该算是世间最苦涩的笑了吧。
大半个月过去,伤了腿的某人更不安分了,岂还满足于屋子里那小小的地方,只要能走到屋外,哪怕是要花费再长的时间,他都能耐住性子小步向前,直到走出门外。
在屋内看得再清楚,也比不过亲身去体会。
没几日,屋外的院子便被他逛了个遍。院子西边一隅种了些葡萄,盛季未至,只刚结了青色的小果,他看着心里痒,常是不管不顾摘下便往嘴里送,一股涩味。“别尝了,未熟。”冷冷的声音阻止他继续动作,递到跟前的一杯茶却依旧温热。
张起灵也渐渐习惯了这个伤号成天在自家院子里闹腾,不是浇个花浇湿了自己的衣服,就是逗个鱼差点掉入池塘,没少被他一捞圈住强行“请”回屋内,可一旦不注意,人又溜出门去了。
日暮,吴邪又静立在池塘边,许是看得累了,转了圈脖子捶捶肩,不知抬头时望见了什么,一路向院外走去。他放下手头事打算跟上,却听见身后有器皿打碎的声音,进屋一看,窗台上原本摆放着的盆栽无端掉在了地上,已是摔得粉碎。眼前的场景让人觉得莫名心悸,他一皱眉,也顾不上去收拾残局,转身就向外疾奔,然而院内早就空无一人。他在屋檐下站定,低着头,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电光石火间!他伸手往后一挥,一道黑影窜出,眼看就要硬生生挨上一击,却以肉眼看不清的身法往左侧一退,巧妙避开,并借势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是你。”
“族长!您终于愿与族内联系了…”
他放下防备,示意地上的人起来说话。“查得如何?”
黑影从地上站起,缓了缓,开口道:“张家为江湖九门之首,当年族中内斗,九门都受不同程度牵连,何况之后又有汪家势力插足……吴家,应是那时为外族分裂势力所害。”黑影答完并未离开,似是有话想说又不敢贸然说出口。“汪家势力虽被打散,但一直在暗处……此人…”
“无事。”他摆摆手,“就按之前安排的去办。”
“是。”
“出来做什么。”
“小哥?”吴邪回过头,看见那人站在不远处,“你看!是不是很美?”说着指向自己身后的一株枫树,看起来有些年岁了,近日温度骤降,叶子表面已晕染了一层秋色。
“仙酒所染*,怎会不美。”
“是啊,家乡的枫叶也很美,这个季节,长洲山间应该已是一片盛景了……”
那人听完后一皱眉,朝自己走来,吴邪身侧的手不由绞得有些泛白:“小哥,我…”那人却只与他擦肩而过,在那株枫树下停了脚步,伸手摘下一片枫叶,转身向前几步,放到他手心的位置:“回去了,天凉。”
“送我……的?”吴邪眼睛亮亮的,白衣在映衬下被风微微吹动,脸上似是也被染上了一抹绯红,欲言又止,最后只余明晃晃的笑意。
这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只是从梦境中走出的人,下一秒便会消失。
他点点头,一刹有些失神。
直到晚饭,对面这人还时不时盯着手中那片红叶,张起灵几次示意都惨遭无视,他叹了口气,刚站起身,就见这人将手中的东西放进袖中飞快地藏好,只当是他要来抢:“你都已经送给我了,哪有收回的道理!”
“我既送了,便不会反悔。”他失笑,不知道的人只怕要以为那是什么稀世珍宝。“先吃饭。”他拿过吴邪的碗,将冷饭倒进自己的空碗里,转身去重新打了一勺,回来时看见这人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不行。”他语气冷冷的。
“小哥!”
“你腿伤还未好透。”他直视眼前的人。
“不碍事的,我就喝一点…”
“不行。”语气依旧是不容分说的坚定。
“我找了半天才发现的……”
“就一点……”
“小哥…”
“小哥?”
……
“先把饭吃了。”
……
但当他看着对方就着自己的手喝了一大口倒入杯中的酒时突然有些后悔,开始思考他近日是不是过于好商量了。不过他同样没想到眼前这人如此不胜酒力,没一会儿脸便红了。
“小哥……其实也是喜欢红…红色的吧?”吴邪笑嘻嘻地抬头望着他,“那身衣服,怎……怎么从来…没见小哥……你穿过?”
他很清楚,吴邪说的是箱底一套藏红色的长衫,只有以前每年族中祭祀时他才会穿一次。
“我还以为你当真只有清一色的黑衣呢…”眼前人的目光变得游移涣散,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说话声却还在继续,“小哥穿上那身…一定很好看吧……”
不知过了多久,趴着的这位感觉有人推了推自己,意识不清地睁开眼,模模糊糊中似有一人给自己披了件外衫。
“吴邪?醒醒,别在这里睡……”
他支吾了一声,困得又闭上了眼,下一秒却被抱起,整个人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身上淡淡的香味甚是好闻,他忍不住又朝里缩了缩。抱着他的人脚步一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在怀中人的额头上落下一记轻吻。月光氤氲,那人如万年寒冰不变的脸上浮现一抹自嘲般的微笑。
“他现在不过是个无心江湖的归隐之人罢了……”
“无心?他这样的人,活着一天,就是最大的威胁,只是迟早而已。”
“你们…就非要置他于死地?”
“心软了?放弃也未尝不可,组织会安排人来接手你的任务。”
“我……”
“还有七日时限,主上让我提醒你一句,别忘了吴家人当年是怎么死的。其他的,你自去思量。”
吴邪猛地清醒过来,白天的对话在梦里重现让他惊了一身的汗。他从床上坐起环视着四周,此刻屋子里只有他一人。
他走到门外,走着走着便绕到了屋后。此前吴邪逛遍了院子,还从来未到过木屋后面这一小块地方,这一看才发现,木屋所处地势竟极高,后方不出几步外便是一段深崖,让人看了不由目眩。不过在此眺望,远处的景色尽收眼底,风光极佳,他干脆席地而坐,望着前方出了神。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坐了多久,直到腿都发麻没了知觉才扶着墙慢慢起身,一步一步往回走。他想着多走动走动好缓缓麻着的双腿,不一会儿就又来到了院子门口,当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那棵枫树下时心里一惊,不由加快了脚步。
那人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怎么在这……嗯?!”吴邪俯下身想要拍拍他的肩,结果反被一股力量拉着向前倾去,吓得他双手抱紧了……地上那人的后背。他感觉到这闷油瓶子松了一口气,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十分好听:“我以为你走了。”
“居然装睡骗我!”吴邪佯装生气,拉开这人,在头上轻轻敲了一记,下一刻,看见对方脸上竟有浅浅笑意,他诧异地瞪大眼睛,整个人僵了半天。
“小哥,你看你平时虽然总爱表现得冷冰冰的……其实内心也是很温柔的啊……以后一定要多笑笑…”吴邪半天还没回过神。
“好。”他拿掉吴邪头上的落叶,应声道。
一晃又是数日,距中秋愈发近了。
长洲八月十五有吃桂花糕的习俗,于是吴邪不容分说地在院子里摘了一小筐桂花,晚饭过后便捣鼓起来,淡雅的桂花香实在是诱人,他中途忍不住用手指沾了点放进嘴里,幸而有监督在侧,原料牺牲之前总算是做出了成品。
“小哥,你尝尝?”吴邪拿起一块送到他嘴边,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怎么样?”
那人皱着眉头不说话。
“果然还是不…”吴邪低下了头,有些丧气。
“好吃。”
“欸?”吴邪抬起头,原先失落的表情一下子变成了惊讶,发现眼前这人望着他,嘴角上扬,只当是在逗自己寻开心,气鼓鼓地将还沾着糯米粉的手向这人脸上伸去,结果自然是在得逞之前就被捉个正着。
那人从盘子里也拿了一块桂花糕喂到他嘴里:“去洗手。”
中秋时节,窗外的明月格外的亮,却不知为何总让人觉得还差了点。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嘛……”吴邪一边安慰着一边将饭菜往院子里端,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一碗汤洒出外面好多。
对面的人把装好的饭摆到他面前的位置,深邃的目光里隐含着一丝关切。
“我去拿酒,上次因为腿伤没能多喝,这次可要尽喝个尽兴!”他别过头,故意没去看那人。
“……吴邪”
“没事,我很快回来。”他冲那人笑了笑,转身去了屋里。
今日已到最后的时限,他知道自己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杀了人,回去复命。一是放弃任务,听任处置。然而就算自己完成了任务又能得到什么?组织中的地位?复仇的快意?不……如今这都不是他想要的,或许有些事一开始就不是真相……
可若这一次失败,汪家人势必不会作罢,自己不杀他,他就真的能逃过这一劫?这样,倒不如……
“吴邪?”
糟糕,耽误的时间太多,这下不起疑才说不过去,他一思索,干脆一松手打碎了酒坛子,清脆的碎裂声回荡,一瞬间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酒香味。
“怎么了?”那人跑进来,神色之中竟有几分慌乱。
“没事……我不小心划伤了手,把酒打翻了…”他强挤出一副内疚的样子,只是,看着那人未等话了便急着朝自己走来,他心里被绞得更难受。
他一狠心,握紧匕首朝前刺去,不偏不倚正好在离那人胸前半寸处停住。“你怎么不躲,不怕我一刀要了你的命?”尽管做好了心里准备,那人的反应还是令他不可思议。
“你不会。”对面的人就那样静静看着自己,黑色的瞳仁像是能看透人心,良久后吐出三个字。
“你!你……一早就知道?”吴邪一步步向前,逼着那人后退走出门外,“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汪家人派来的,知道我与组织在暗中通信,知道那天我出去是为了见……”
那人叹了口气打断:“吴邪,你的父母……”
“小哥…你杀了我离开这里吧……”吴邪把匕首递到对方手上,后退了几步,想对那人笑笑,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吴邪,你明知我做不到。”那人注视着他,刚想扔了手中的匕首,目光瞟到脚下时一变,不知不觉两人竟走到屋后了,他突然间明白过来。
吴邪的眼神看似平静,但捏成拳头的手心全是冷汗,他从未这么紧张。
“听话,先过来。”那人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吴邪摇了摇头,心却有一瞬间的动摇,他是有多想朝那个方向走过去。就在这时,边缘的几颗碎石滚了下去,那人见状扔了手中的东西便朝前奔来,只是他一惊,先前一只脚早已悬了空,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向后翻入悬崖,那人用尽力气却连一片衣角都没抓到。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只是我再也无法与你一同赏月了。
张海客按计划到达时却发现木屋里空无一人,这才暗觉不妙,最后在屋后崖边找到了那个人。
“……族长?族长!”他看着地上的人,莫名的,心底突然升腾起一股巨大的悲伤。
张海客回过神,抬起头看见那身影朝内室走去,一算日子,也就明白了。
又是八月十六。
每年这时候,族长都会一个人在屋里呆上许久,至于为何,族内无人知晓,但他大概能猜到一点。族长当年明知不可能有生机,仍是执意寻了那人三日三夜。然而这世间并无什么奇迹,翻山越岭,他连那人的尸首都不曾寻见,最终只能用木匣装了悬崖边一片红叶带回。
不过不知何故,回来一段时间以后,族长倒是变得喜着红衣了。
长洲城。一处小村落。
“哎!听说了吗?往常打柴的路上多出了一户人家。”
“可不是嘛!选在那片枫林边上,一到晚上就阴森森的,胆儿还真是大……”
“…什么啊,那屋子里就只住了一个人,我有次路过都看见了!那人穿的一身白,还瘦得要命,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遇上鬼了哟……”
……
那一身白衣的人此刻就静静坐在外面看着落日,斑斑驳驳的树影洒在地上,每一片枫叶都宛如渡了金边,眼前全是温暖的色调,手边的一坛酒早已空空如也。
迷糊之中,又想起小时候听老人们讲过的旧时传说,他不由苦笑,为自己摘下枫叶的那个人,终究没有和他一生相伴。
碧草迷寒梦,丹枫落故溪。
尔时千里恨,且愿醉如泥。
END
【*宋代诗人杨万里《红叶》有道:“小枫一夜偷天酒,却情孤松掩醉客。”在他眼里,枫叶是偷喝了“天酒”而被染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