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无法替别人生活(三十六)

(三十六)亲恩永难忘

时光第二天返回了城,给小艾打电话,说晚上有事和她说。

小艾每一天的学习结束后,都得往家赶,对于她来讲,这已经成了常态。小艾的辛苦成了习惯,倒不觉得有多累了,她听到时光的电话,不知道会是什么事情,有几分焦急,油门比平时采得狠了些。到家的时候,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原来时光早到了一步,把饭菜提前烧好了等着小艾呢。军旗在书房里写作业,等着妈妈回来一起吃晚饭。小艾突然有种恍惚的感觉,好像自己在梦里,享受着久违的家的温暖。

吃过晚饭后,军旗又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他知道时光叔叔和妈妈一定有事要谈,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大人的事自己也管不了。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光搂着小艾,抚摸着她的头发,陶醉在温馨的二人世界里。小艾心跳得厉害,猜测时光这是要跟她求婚吗?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呢,拒绝他又于心不忍,真是两难啊!

时光从怀里掏出了那张黑白照片,递到小艾手里,小艾身子一抖,眼泪竟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家对小艾来说既亲切又陌生,在心里曾无数次地问过自己:一辈子就这样逃避家人吗?他们怎么样了?爹妈都还好吗?弟弟长大成家了吧?可就是迈不出那一步,过不去自己这个坎儿。看到时光手里的这张照片,小艾再也抑制不住对爹妈和弟弟的想念,趴在时光怀里大哭起来。

军旗听到了妈妈的哭声,跑过来安慰妈妈,他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拍着妈妈的背,告诉妈妈有他在。

渐渐平静下来的小艾让儿子坐在身边,和儿子说起了自己的过去,也让军旗知道了为什么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姥姥、姥爷。今天看到了自己以前的照片,勾起了对家的记忆和对家的想念。

时光在一边听着,轻轻拍打小艾的背,希望借此给小艾一些力量来面对即将要听到的可能会让小艾留有终生遗憾的消息。

时光把这张照片的来历如实对小艾和军旗说了,当听到爹妈临死前还念念不忘要寻找和等待自己归家的时候,小艾抑制不住地抽泣起来。

世上如果真的有后悔药就好了,那17岁的小艾还会选择离家出走吗,后来的小艾还会选择逃避面对家人吗?

小艾不知道。小艾真的体会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了,她再也见不到爹妈了,原来的怨瞬间就转化成了刻骨的痛,小艾似乎要把这20年憋在心里的苦用眼泪洗刷干净。时光的衣裳已经完全被泪水浸透,他只能搂着小艾,任由她哭个够,旁边的军旗陪着妈妈掉泪,还劝着妈妈不要太难过,姥姥、姥爷一定不希望看到妈妈这样,他们一定是希望妈妈幸福快乐的。

小艾哭得没有力气了,身子瘫软在时光怀里。一阵痛哭之后,小艾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她知道原来她在爹妈心里一直是有位置的,他们一直是惦记着她的。出走那年的她太小,意气用事,被怨气冲昏了头脑,如果她努力跟爹妈争取,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哪一个父母不心疼子女呢!想到这里的时候,小艾心里豁然开朗起来,她想到了雷子和军旗,自己何必纠结于曾对不起自己的雷子的过去呢?雷子已经知错了,雷子要见自己亲生儿子有什么错,自己真的不该剥夺他这个权利,他混得怎样都不能改变他军旗亲爹的身份啊,何况自己从来没有问过军旗自己的想法,军旗如果想认这个爹,自己就更没有理由逃避了。

小艾镇定下来,想着既然今天面对了自己心里多年的结,而且这个结并没有结得那么死,是自己不愿意面对才造成今天的局面。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问题始终在那里,等着有心人去解开她。而今天帮助她解开这个结的人就坐在自己身边,自己该是多么庆幸啊!

小艾擦干了脸上的泪,握着时光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告诉他,自己的心不那么痛了,感谢他能这么善解人意,感谢他在她最需要肩膀的时候能借给她肩膀,感谢他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能始终站在她身边,感谢他一路走来默默付出却从不逼迫她做任何事情。这种感谢化作了浓浓爱意,她知道今后该怎么做了,她知道该如何面对雷子了。

她希望时光今晚能留下来。陪她。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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