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于唇齿,掩于岁月

很多年后我还记得,《当幸福来敲门》里有一个很让我为之动容场景:在公司实习了一个月的克里斯突然被告知自己打败了许多的竞争者,而后被录用了,他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

以前我一直都以为,当你看到你所期待的真的出现在你生命里的时候,你会欣喜若狂,会不知所措,甚至会泪流满面,但是至少不应该,像他一样表面平静如斯,内里风起云涌。

透过电影镜头给的特写,我看见他甚至没有笑意。因为泪水早已弥漫了他的眼眶。走出办公室之后,他挺直了脊背,拼命的将头后仰,想要抑制可能瞬间就会崩溃的泪水。

那一刻我脑海里浮现的,是很久之前和他在一起的一段情景。

那时我还在高二,才和他在一起不久。晚自习下了之后,和他散步到了离学校不远的公园。

灯光很暗,夜风很凉,和他牵手走在湖上的长廊。

台阶在夜色里若隐若现的样子很动人。我走在前方,拖着他跟着我前行。转角之际,他突然停住了。我回过头,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站在那里,刚要叫他,却听见了他细若蚊蝇的声音。

他说,我爱你。

他微微别过头,没有直直看着我呆呆盯着他的目光。我离他很近,我能看到他发尾卷曲的弧度,甚至能感受到他忽然急促的呼吸声。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羞怯的时刻。好庆幸那天晚上是有星星的,在星光下,我心爱的男孩子对着我说了最简单但是却温柔了整个世界的情话

我原以为我会欣喜若狂的抱住他。可是我只是呆愣在原地,在醒神了之后,对着等着我回应的他说:“恩。”

真的是有好多话,瞬间就涌向了喉咙,可是所有的激动,却统统化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呜咽。

我一定是轻轻颤抖着的吧。

半晌,他终是懊恼的摇了摇头说:“唉真是的,你怎么一点点都不惊讶都不高兴啊。”

怎么会呢亲爱的。我在心里默念。

他孩子气的拉着我走过了整个长廊,却不知他的话已经在我心里掀起了一阵风暴。

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惊讶一点高兴呢。如果那个时候他回过头,就能看见月光下的我,眼中快要溢出的泪光。

想到这,突然就懂了电影的那个片段。

有些情感必然是止于唇齿的,你不必说,甚至说不出口,因为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够懂,当你心心念念的那一天,那一瞬突然来临时,你是怎样的无措,却又是那样的自然。

因为只有你自己知道,为了等到这一天,你付出了多少心力。

在影片里,有克里斯为了寻找客户在烈日下的狂奔,有他为了节约时间对自己苛刻的要求,还有在痛苦时,他留下的绝望的泪水。

而我也曾经为了他不经意的注视,费了很多心力。我也曾经在得知他有喜欢的女孩时想要大哭一场,也曾经为了想要追上他的脚步,在夜晚无人的街道上狂奔。

所以当幸福来临的那一天,回想起曾经为了幸福很努力的自己,才会觉得又心酸又感动吧。

虽然现在,我们已经分开了许久。

可是城墙上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河边残留下的甜言蜜语,教室墙壁上若隐若现的铅笔印记,都是如此真切的存在着。那些美好的未曾被以后所吞噬的时光,静静的流淌在岁月的洪流中,永永远远都是温暖明亮的模样。

日后想起这段美好的时光,我已经可以想象那时的模样。

一定是在一个有着明媚阳光的日子里,以前的片段浮光掠影般的闪现在脑海里,我带着微笑,任由心里的感动一点,一点像泡沫一样蔓延,从眼眶,直到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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