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又下雪了。
雪花飘落无声,可是心里总觉得有声音.或是恍然听到了雪花触碰万物哗哗的声音,又恍然听到远处传来了笛声,若有若无,如泣如诉.
其实,什么都没有,在一片让人心如止水的寂静中,只有凌乱的回忆与畅想,和雪花一起飘落.....
还记得那时候刚走上社会,一到下雪天,就觉得这世界很凄凉.锦衣貂裘的人们开着豪车,在那些不停滑倒在雪地上的人们中缓慢穿行.酒店里腾腾的热气,酒酣耳热的呼喊声,和路边小贩呼出的哈气、那声嘶力竭的叫卖交织成一副光怪陆离的画面.
每次走在深深的积雪中,听着脚下传来的声音,又想起那时候老妈在大雪中奔波了一天,用仅有的90元给我买棉鞋......那种心情,就象第一次看《卖火柴的小女孩》时一样。
那时候我多天真啊!总想逃避这残酷的现实,远离这个冰冷的惨白的世界。于是就躲到书里去寻找乌托邦。
书里,有在阿拉斯加的雪野中狩猎的硬汉;有在东北森林中冒雪伐木的知青;有坐着宇宙列车去不停下雪的星球旅行的流浪者;有在雪地中端着打光子弹的枪准备牺牲的战士......
于是,大雪纷飞又有了另一层涵义。雪花、冰原、灰色的天空仿佛成了一副布景,在这布景里有弱者的凄惶、强者的奋斗、热爱生活者的浪漫。独自站在雪中,即便眼前只有一种颜色,即便无比寂静,也会用想象去放映一幕幕惊心动魄的景象。
时间在流淌,大雪纷飞的年份一次次飞逝而过。岁月和境遇不断的撕碎那些想象,把一切的理想都变成雪花般的碎片洒落在人生的路上,于是凄凉、惶恐、奋斗、想象都已经象磨白的牛仔裤,在苍凉和颓废中渐渐淘汰。剩下的,只有石头一样淡然的心。
日暮苍山远
天寒白屋贫
柴门闻犬吠
风雪夜归人
于是,大雪中的全部畅想,都变成了下班后回家的匆忙。只想坐在家里看看窗外那黑白的山水画。还想邀上三五好友“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雪花不停的飘落,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于是,动就成了静。没人再感觉到雪花的飘零飞舞,只感到大雪中的寂静和安宁。
我不停地在走路,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于是,走就成了休息。不再感到世界是不是凄凉是不是充满了梦想,只想到,暖阁,飞雪,品茗,这样淡然,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