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高一米八的李振良是我舍友,也是我师弟。他像吸毒一样迷恋着师姐。
按鲁迅的话说这个世界上本没有师姐;按韩愈的话说闻道有先后,便有了师姐。
师姐者,有端庄大气、举止优雅的名媛,有长相可爱、声音甜美的萝莉,有冰山冷艳、不苟言笑的御姐。
在那个所有师兄盯着师妹的年代里,他这份迷恋,很是标新立异。
除了师姐,他还喜欢我。不要误会,我们之间没什么。
在这个南方的城市,尤其在我们宿舍六个人里,只有我来自北方,只有我的普通话比较标准,只有我能字正腔圆地喊出他的名字“李振良”。
其他四个学长,张口闭口:“你真娘”。
起初他对此甚是抵触,屡屡忿而纠正,一米八的身躯讲话时激动得有些发颤。
后来班上的同学、学校的校友甚至上课的老师点名都喊“你真娘”,逐渐觉得以他一人之力,绝无抵挡华夏悠悠千年积淀的发音之能力,便如一只被锤过的牛,败下阵来。
我们宿舍闲来有人引申出“娘炮”这个绰号,他也只是抬抬眼皮应一声,不置可否。这个时候也只有我会挺身而出,厉声呵斥他们:娘炮一词充满了鄙夷色彩,这样叫学弟,很无良!
为了体现学长对学弟的爱护和关心,我建议叫他“小姑娘”。
大家说:“切,要叫你叫”。
我说:“好”。
1
小姑娘是我们大二的时候搬进来住的。他的床位上本来是睡着老阿,一个留着赵英俊发型的摩梭人同学。摩梭人是丽江纳西族的一个分支,只有五万人,听他说,他们族人一直在搞独立。当然,不是独立出中国,是独立出纳西族。
我们都作惊叹状:“哇,好棒,我们三生有幸亲身经历这个大事件,中国将变成五十七个民族,五十七朵花,五十七个兄弟姐妹是一家。”
大一下学期,我们的第五十七朵花消失了。我们天天看新闻,等老阿和族人搞独立成功的消息。
临近期末的一个早晨,放弃考前预习的我在前一天夜里挑灯写小说到三点,正在青春的坟墓里享受温柔的长眠。隐约感觉到宿舍经历了一阵骚动,中午醒来后听说我们班生活委员林晓珊来到宿舍,把老阿的铺盖卷卷走了,也带走了一应物品说要封存。
骚动的原因有二,一是我们知道了老阿的独立没有搞成功,被老乡骗到了四川搞传销,短时间救出不来。二是因为林晓珊本人。她就是那种在我们工科专业里随便走到哪里都会引起骚动的女孩儿,颜值和气质跟我们浓重的工学氛围有着一道鸿沟。
鸿沟对岸的林晓珊第二次来,便是带了小姑娘进来。跟我说们老阿暂且回不来,新来的学弟宿舍不够住,以后睡老阿的床。身后跟着害羞的小姑娘,瘦高的身躯比林晓珊高出了一个头还多,站在敞开的宿舍门外,挺白净的脸上眼神闪烁着疲惫和不安,气场无比柔弱。
林晓珊反而倒是气定神闲,脸上精致玲珑的妆容一丝不苟,在五个胡子拉碴的男生火辣辣地环视下,转动着只有一掐粗细的小腰,腿边压褶花苞的裙袂随着她的扭动而鼓荡。安排妥当后,留下点头如捣蒜的师弟脸上泛着红润。
师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侧身自我介绍道:“各位师兄好,我是李振良。”
“什么?”走向阳台的老张没听清,拍拍旁边的老孟,“他叫什么?”
“耳背啊你,李,振,良”,老孟一字一顿。
“你说谁娘?你全家都娘!”几个人轰然而笑。
师弟尴尬地笑着傻站着,半截身子埋在被子里的我看不下去了,坐起来双指做扣敲敲脚边师弟的床铺,“诶,别管他们发疯,你快把床铺了,一会儿会熄灯。”
当晚嘻嘻哈哈的卧谈会都围绕着这个师弟来,简直要把人家祖坟朝向都要搞清楚的节奏。师弟有些不善言辞,一一熟悉了各位神经兮兮的学长,彬彬有礼地回答,从不多说一个字。
这帮人发现除了叫人家“你真娘”这种烂俗梗,师弟基本秉性纯良三观正常,没什么便宜可以占了,都悻悻睡去了。
而我第一次发现这小子的不正常,是我带他出去熟悉学生社团的时候。
2
小姑娘入学后不久向我咨询可以加入哪些社团锻炼自己,他这一问可把我乐坏了。
虽然只是大二,但以我的八面玲珑和巧舌如簧,早已在各个社团混得风生水起,甚至已经着手创建了文学社、诗社。到了带小姑娘大开眼界的时候了。
我先后举办了文学社、诗社的招新大会,把小姑娘介绍给一众社友认识。又趁着校艺术团、舞蹈队新人入队迎新晚会节目排练期间,带着小姑娘假意去嘘寒问暖,真意是向其炫耀他师兄我在学校里文武兼备、男女通吃的人脉资源。
走了一圈之后,我就不爽了。有太多的女生问我打探小姑娘的学院专业、联系方式、是否单身等等,真是不胜其扰。想想也是我自找麻烦,单独出去好歹也算是单身贵族,带着小姑娘就显得我一无是处。
小姑娘比我高出一个额头,消瘦白净棱角分明,就是发型还带着高中生的青涩,只要不说话露出胆怯的神色,略一雕琢绝对是个睥睨全校的小吴彦祖。带他出去恰似珠玉在侧,引得莺莺燕燕们垂涎三尺也是人之常情。
每次我将几条涂满了荷尔蒙的信息甩向他,一副拉皮条的嘴脸:“这,这还有这个,QQ给不给?”
他通常都是弱弱地开口问:“师姐还是师妹?”
“都跟你同级”,我又瞥了一眼,“哦,不对,有一个是师姐。”
“这样啊,那要不只给她吧”他小心翼翼地指着那个最后的头像,“师姐嘛,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她……”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拜托,你这什么破理由?!”我假装成很是恼怒的样子,把语速调成了快进4,“明明自入校后,都只有我是你日出前启明星,大海里的航向标,泥泞中的垫脚石,如今一个都未曾谋面的什么破师姐来要电话,就要取代我来替你指路了?!”
“没有没有没有”他吓得赶忙解释“我这不是觉得跟我同级的女生都不太成熟,万一谈起感情来,岂不是吵吵闹闹很影响学习?师姐们成熟一点,相处也会轻松一点。学业为重,你说不是吗?”
好小子,言下之意是要跟师姐谈感情喽?还搬出学业为重这个冠冕堂皇的话题,有嗜好师姐的癖好又不丢人。当面地把他QQ号发给了这个师姐。
我发现再也不用介绍师姐给小姑娘的时候,是临近期中考的时候。
3
每逢要考试的时候,宿舍总会出现幺蛾子。要么就是作业丢了,要么就是小抄不见了。
多出个无人认领的物件,还是头一次。宿舍里冒出了一个单筒望远镜。谁都不承认是自己带来的,我们一边嚷嚷着交给舍管阿姨,一边举起望远镜粘在窗台上。
顺着宿舍窗户下横着一条马路,马路对面是一大片草坪,草坪两边是两排长了几十年的银杏树,繁盛的枝叶基本上挡住了望向对面女生宿舍的视线。三楼四楼住着我们班的女生,四楼以上住着小师妹们。
银杏树能将我们班的女生宿舍挡住大部分,而小师妹们几乎是一览无遗的。用脚趾头想我都知道这几个小子在看什么,何况他们还激动而夸张地对学妹们品头评足。
整个宿舍,仿佛只有我和小姑娘对这望远镜不怎么感兴趣。
我是高度近视,看了一次觉得眼睛酸胀,而且几乎就是师妹们的行走坐卧,无趣至极。
他们屡次怂恿小姑娘加入偷窥的队伍,把镜头中的小师妹们描绘得无比香艳来引诱他。他捧着一本小说头也不抬地打哈哈,“都是些小师妹,没意思啦。”
“小师妹还没意思?真娘,难道你真喜欢男的?!老孟,晚上捂好被子!”老张、老孟几个举着望远镜,相互地调侃着。
每逢这个时候我就特别佩服小姑娘的涵养,他撇嘴笑了笑,转过身去继续看书。
之后又一次晚上,宿舍其他人都出去了,我在自己蚊帐里悄无声息地躺着构思千古奇文。小姑娘多半是以为人都走了,突然从位子上站起来,一个箭步冲到阳台抓起望远镜架,双肘架在阳台上,阳台对于他来说太低了,整个人弓起来像极了一只大龙虾。
我微微侧着头,好奇地从暗处观察他。
大龙虾弓了大概两分钟,先是身子往前一探,然后猛地向后一蹦,整只虾弹了起来,同时蹦出一句虾语“靠!”。
接着他拿着望远镜颠倒把玩了片刻,冲向自己的书桌,乒乒乓乓一阵响动。继而又一一冲向我和老张他们几个桌前扫视了一会儿,貌似没找到什么目标,把望远镜放匆匆丢回窗台的原位,背上书包径直出了门。
看到这一幕的我躺不住了,一跃翻身爬下床,跑到窗台边举起望远镜。从上到下扫视起来,直到四楼,没什么异样,因为刚入夜,大家基本上都拉上了窗帘,没拉窗帘的也都在桌前盯着电脑。
要看第三层比较困难,入秋的银杏树在落叶,但仅存的枝叶还是能挡住一部分,在枝叶与枝叶间勉强能看到几间宿舍阳台和阳台浴室的小高窗。
突然,一个白色的身影移进了视线,让我为之一震!一个女生裹着浴巾站在阳台上摆弄着衣架,气质姣好的脸上细嫩如出水芙蓉,更蒙上一层夜色如水的清幽,显得出尘脱俗。随着身子向上探,两条笔直而白皙的腿,时而从浴巾的交接处伸出来。旁边,浴室的小高窗向上半开着。
原来如此。
我所在的位置是四楼,对方如果是四楼以上,我通过高窗只能看到花洒,甚至浴室屋顶。可三楼这个角度,不偏不倚,正好能看到洗澡的女生身体!
如今秋高气爽,微风正好,落英缤纷,无可遮挡,50倍望远镜简直可以明察秋毫。
我想重点不是观察的角度,重点是人。
小姑娘心里住进的师姐,原来是她。
4
我和小姑娘还真是物以类聚,身上那股能藏事的劲儿,简直平分秋色。
那夜之后,我听到老张突然有天骂骂咧咧,说不知道哪个龟孙子把望远镜镜片滴上了502。他们几个想了各种办法,捣鼓了半天修不好。
我赶忙道,“坏都坏了,现在追查这个有意思吗?!扔了吧。”
有人提议,“坏了也没啥,再买一个嘛。”
整个过程小姑娘没发表任何意见,听到这里突然瞪大了眼睛,“这货本就不属于我们这里,看了几天也就得了。大家想被对面女生告发了遭处分?毕业证不想要了?”
大家一想是这么回事,“算了算了,也看不到啥,扔了算了”。只有老张铁青着脸,沉声道:“暂且饶了这个小狗*的,别让我查出来是谁!”
案悬至今。
望远镜事件以后,我一直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小姑娘。
我无不暗黑地注意到,他主动了解我们班的课程安排、集体活动等情况,是有意地跟我套取信息,打听这座省份西部某个小县城的风土人情和风味小吃。
他恰巧地走过我们班门口的次数也骤然多了起来。久而久之,大家也时常喊他来班里玩,因为知道他跟我们同一个宿舍的缘故,他也经常半推半就地走进来,谈笑间眼角撇着前三排的某个姑娘,姑娘回顾时他会转头脸红语无伦次,大家以为又是拿他名字开玩笑的缘故。
他回到宿舍有时对着手机傻笑,开心地高谈阔论,参与我们所有话题,有时会甩下手机,上床闷头便睡。
他总是大半夜气喘吁吁回到宿舍,说是跑去了老校区的风味食堂买了一份稀豆粉。我们问,那粉儿呢?他白眼一翻,说半路倒掉了。好一副欠抽的德性。
他去理发店剪头发,主动请tony设计师设计发型,结果烫成了一个泰迪头,被我们疯狂嘲笑之后忿而去剪了个超级短的寸头,效果惊艳,简直帅炸。
他的手机铃声、闹钟都改成了一首歌的诡异片段:“记住了啊,13910733521,13910733521……”一个高亢的男声,一段反复出现的电话号码,那个傻缺唱的这种奇葩歌啊,屡劝不改,甚是恼人。
更要命的是,他会大清早地搞混铃声与闹钟,经常闹钟一响他就对着手机梦魇似的喂喂喂!
这样的谜之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二学期。
5
我们第五十七朵花老阿回来的时候,是大二快结束的某个傍晚。
风尘仆仆的他冲进宿舍,赵英俊的头发不见了,变成了胡子拉碴的雪村。来不及被我们嘘寒问暖便厉声问道:“是谁把我东西收去封存的?”
大家说,自然是生活委员嘛。他便头也不回地甩门出去跑去询问,说自己的一台笔记本不见了。林晓珊解释自己没有见到,但苦于没有证据。老阿着急说重了几句,林晓珊白嫩泛粉的小脸一红,转头哭着跑了出去。
班里开始传得沸沸扬扬,有的说怪不得那么漂亮还要当生活委员做这种琐事,原来是想趁机捞点好处啊。有的说这也不能怪她,谁知道老阿多久才能回来,不处理笔记本都摆坏了,林晓珊只要把卖了的钱还给老阿就好了。
小姑娘铁青着脸回到宿舍,说哥几个,是我有次在桌子与墙面的缝隙里发现的一台笔记本,当二手货给卖了。没告诉大家,得罪了。
老阿说里头有很重要的资料,看同学一场,我也就不计较了。但笔记本……
小姑娘转身出去,留下极为轻飘飘的一句:“赔你,应该的。”
我觉得事有蹊跷,以他的为人以及家庭境况,虽说不富裕,也不至于为了这台旧笔记本而见财起意。晚上在食堂我遇到他,正要表示疑问,他便挥挥手打断了我的话。
这一挥,也给他打开了新的世界。我无法想象像他这样不善言辞的人,是如何在每周一、三、五晚给调皮捣蛋的熊孩子们做家教的,也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在周末周旋于苛刻的买房人之间做推销的。他只有回到宿舍才会露出久违的疲惫,但一接到工作电话便又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如此披星戴月风雨无阻的一个学期结束,他如数还上了笔记本市场价的金额。
大家开玩笑说他成了致富典范,他淡淡一笑说没什么,全不是还完欠债的轻松,却有种刀剑入鞘的豪气。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又是一年草木秋黄的时候,我进入大四。毕业的焦虑,仿佛是存放在校园某处固定角落的按钮,被秋季招聘会所触发。在尚未签约合适单位的时候,于大四开端寻找一家好的实习单位,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就业跳板。
当我们浏览班级同学实习去向的时候,大家都惊奇地发现,林晓珊的名字后边赫然写着省规划设计院。不可否认的是,在我们这种非985/211的普通院校的工科专业里,女生的就业是一个尴尬的难题,通常都面临着要么选择考研,要么短暂失业的局面。而能进省设计院这样牛哄哄的单位实习,是我们普通毕业生不敢想的奢望。
大家各自心中暗暗惊叹,普通人跟人家之间的鸿沟,果然不只有颜值这一点。
秋招过后的校园里落满了金黄的银杏叶,夹杂着房屋招租广告的碎片。想考研的同学和想同居的情侣怀着同样的渴望,盯着电线杆上的一串串11位数字。
我们为了宿舍里两个考研的同学搬出去租房子做最后冲刺还开了欢送宴,把他们新租的房子弄得杯盘狼藉。
四个人勾肩搭背下楼的时候,小姑娘有些踉跄,搭着我的肩膀。等我到想转移他视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单元门前横着一辆白色的宝马,一个梳着油头的男人左手甩上驾驶室的门,林晓珊娇嫩的身躯软软地贴在他右侧,笑意盈盈地双手扣住男人搂着她腰的右手。
我忽然肩头一沉,肱三头肌生疼。随后相拥装醉,呼呼喝喝地拖着几个酒鬼夺门而去。
后来的某天,小姑娘的手机铃声和闹钟换得非常地正常。
又不久,老阿的笔记本在舍管处找到了,原是舍管阿姨看笔记本是重物品,封存室不安全就单独保存了。在全部人异样的眼光中,小姑娘接收了老阿还的那笔钱。
他用这笔钱买了一辆二手美利达,用一个暑假的时间,骑到这座省份西部的一个小县城,在一个中学门口又老又脏的早点摊点了四碗稀豆粉。他变得壮实黝黑,在一堆中学生里显得特别的显眼,尤其是吃出了滔滔的泪来。
小姑娘拉着我去ktv喝酒,我这人五音不全,他这人烟酒不沾。那天晚上他玩命地抽烟喝酒,只点了一首歌单曲循环,歌手叫郝云,歌名叫《结了》。
我终于听到了他曾经的手机铃声和闹钟的完整版,在一长串的“13510733521”之后是“139107珊珊我爱你”。他唱累了,我就负责唱前面的部分,他只负责扯着嗓子喊:“珊珊我爱你”。
第二天酒醒后我们再也没有提起,就像时间带走了一切一样。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他们到底有怎样的故事,只有隐约猜测的剧情和一目了然的结局。
5
得知他结婚的消息,是在他老乡的朋友圈里。他没有请我。
我点开有些虚焦的图片,努力看清新娘的脸,拍照距离太远。他缩在后边,表情更是模糊。
三个月后,我正好去他的城市出差。办完了事立马跑去质询,为什么结婚不请我?他们两口子接待我,那个姑娘看起来很小,刚毕业的样子。时间过得真快,算算我已经毕业六年。
他打哈哈,你太忙,这道阻且长不敢耽误你的时间。何况我也没有大办。
我锤了他一拳,说了一些郎才女貌的客套话,席间姑娘出去接电话。
他轻声道,“你看过了我所有的不堪,我看到你也会想到我的不堪。我怕你替我遗憾,我怕我想起过去。”
我说,“那我的祝福你小子也不要了?”
他眼神突然暗淡,“师兄,你不是我。”
我喉头一阵苦涩,“放弃了追求师姐,后悔吗?”
“师兄,我记得你的梦想是,当个作家?”他反问,我点头。
“现在呢?”
“小报发表过二十多篇,弄了个公众号没人看。没别的了。”
“那,你后悔吗?”
我无言以对。
我意识到我们有着太多的相似,我们把青春的沙子抓在手里。有的人漏向爱情,有的人漏向梦想,总归是要漏掉的,选择不同罢了,又有什么可后悔的呢?
他的婚礼不请我,我理解。我也不想去追问,当年的他们是在一起过,还只是小姑娘的一厢情愿。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师姐也好,师妹也罢,只是年少时一点幼稚的梦。毕业后顶着压力工作,到点结婚生子,可能一生也就如此。如果还能有什么波澜,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记得毕业分别的前夜,大家酩酊大醉,各自写一言相赠。
我酒气翻涌,吐出两句真言送给小姑娘:“偏多热血偏多骨,不悔情真不悔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