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擦肩而过
那戴眼镜的男生对谢薇热情似火。张冥皓感到不自在。
每当眼镜男一表现热情，其余人就起哄。张冥皓其实并不想跟着起哄。而谢薇不置可否。
郑亚玲一面应付地附和着，一面点好了菜。
张冥皓一会儿摸摸衣摆，一会儿摸鼻子，一会儿摸包。摸到包的时候，想起里面有一双手套。他的惯例是，把在场的所有女生都扫描一边，包括郑亚玲。
一想起这个，他就心痒痒——三角仪常常会带来惊喜。
张冥皓偷偷把一下在座的人数了一遍，一共三个女生。确定目标位置后，就将手伸进了包，摸索到了手套。
忽然，张冥皓看见谢薇的右手带着同款手套，正在做小动作，尽管有些笨拙。她假装有意无意地用掌心对准了张冥皓！
张冥皓松开手套，将手从包里拿回来，再将包关好。
很明显，谢薇也在使用黑科技。张冥皓想知道，谢薇的手套上的检测结果是多少。他估计，谢薇在他的金字塔第三层。但被那眼镜男这么一闹，得失间，估计就到了第四层。
但是，张冥皓感到很宽慰。他从谢薇的手套中，感受到了她对他的在意。
眼镜男叫来服务员，打算叫一瓶啤酒，然后可以以酒表自己的诚意。但他被郑亚玲阻止了。郑亚玲不想让场面失控。
“看见了没？”郑亚玲悄悄对张冥皓说，“追女生，没有多余的顾虑，这才是正确的姿势。但是话说回来，如果像他那样惊天动地，那就太过了，会让女孩难堪。谢薇喜欢的是你，所以，他多半会失败。但对于追求女生，在注定无望的情况下，尽快失败是好的。假如像你这样含蓄，喜欢你的女生会嫌你太磨叽；而不喜欢你的女生，就没办法拒绝你，因此让你抱更多幻想，失恋就更痛苦。在你对你的目标付出行动之前，结局就几乎已经定了，只不过还没有显露出来；而拖延和犹豫是无法改变结局的。你应该直截了当地表达自己，结果不管是好是坏，尽快显露出来对大家都有好处。”
郑亚玲的话让张冥皓感觉自己有诸多问题。
在吃完烤鱼之后的好几天，张冥皓有点忧虑。他不知道谢薇是否接受了眼镜男。
张冥皓心里惴惴不安，手上却也无所事事，上网随意翻阅论坛。他看到了一篇关于恋爱的心灵鸡汤故事。
“不要等我流泪，你才明白我的悲伤。不要等我消失，你才知道我的存在。”这是故事的最后一句话。
张冥皓感到一阵慌乱，害怕谢薇消失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给谢薇发了个表情。
谢薇没有理他。隐隐的心痛袭来，他无力地趴在了电脑桌上。周围的东西，他都很熟悉。他害怕谢薇消失了，陪伴他的，只剩下这些熟悉的东西。他漫无目的地翻着手机，看见了一只手掌。他立即坐直。这只手是杨爽的。他觉得奇怪，竟然把杨爽抛到了脑后。
本来是谢薇在追自己，而自己是个得意的被追求者。现在反了过来，谢薇成了一杯让他沉醉的酒，他没有了安全感。
谢薇仍然没有反应。张冥皓看看时间，发现那表情发出去还不到五分钟，却仿佛过了很久。
然后，谢薇回答了：
“不好意思啊，刚才不在。”
张冥皓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张冥皓还没来得及回复，谢薇发来的消息就像火箭群一样狂轰过来：“在吗？”“你的技术好厉害，有机会跟你学学。”“问你个问题哈，假如有个女生喜欢你，你会怎么样？”……
原来这就是被人喜欢的样子。张冥皓忽然有了勇气，感受不到任何被拒绝的风险了。就在眼前，他将迎来自己的初恋。每当想起自己居然要有个女朋友，就感到很奇妙。他有一天会得到她的吻，而自己却又拥有着作为一个给予者的自豪。
曾经，张冥皓还在给杨爽献殷勤的时候，绝对想不到，一个星期后，他的目标变成了谢薇。
张冥皓觉得郑亚玲说得很在理。爱慕之心转不过弯，是不成熟的。
现在，他有一千种方式向谢薇表白，只需其中任意一种，便会迎来胜利，然后他将对他的第一个女朋友百般珍惜。
至于杨爽，就当成妹妹好了。杨爽不喜欢他也没关系。他为杨爽补习数学只是举手之劳，却能影响她的前途，这很有意义。他擅长数学，而杨爽学习又那么积极，他是非常乐意的。
张冥皓的天平明显倾向于谢薇。张冥皓沉醉在谢薇的美梦中好一阵子，才发现自己差点忘了，自己曾答应过要帮杨爽补习。
而杨爽做的是另一个美梦。她请张冥皓帮她过门卫那一关，然后就可以到巴州大学校园来补习了。在这个梦寐以求的校园中，接受一位数学大神的指导——无论高考的结果如何，这段时光都将成为一段美好的回忆。
张冥皓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他不再为杨爽花钱了，却给予了她钱所买不来的东西。他带着杨爽去了看起来最霸气一栋教学楼。在绿茵下，张冥皓看见一个美丽的身影，越走越近，也越来越美。那倩影与张冥皓相逢在同一棵树下，那个名字从张冥皓的潜意识中蹦了出来——谢薇。他同谢薇之间仿佛有月老牵线一般，从天涯到咫尺，在他心情最舒畅的时候，在他打算表白的前夕，就这么巧妙地碰到了一起。张冥皓对缘分充满了惊叹，对命运充满了感激。
晚上，张冥皓忙完了，就急忙去找谢薇表白。
除了校园偶遇之外，他与谢薇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网络。他从那一千种表白方式中随便挑选出一种，默念了一下他的套路。他觉得，他向谢薇询问“你有男朋友吗”，这个问题本身，就是在向谢薇发出求爱的暗示。
他真的那样做了。可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你有男朋友吗”这个问题的答案，却是“有啊”。
谢薇怎么会有男朋友呢？郑亚玲不止一次提过，谢薇喜欢的是他，谢薇在追他；而谢薇也的确曾隔着烤鱼的热烟，用三角仪扫描他的脸；谢薇也曾在网上用消息轰炸着他，他明显从中感受到热情。假如她有男朋友，这意味着什么呢？谢薇背着她的男朋友向他示好？或者，他对张冥皓只是心血来潮？
张冥皓出于本能地怀疑谢薇心口不一。他不知道现在为何养成了怀疑他人口头言语的习惯，或许是干货涛的影响吧。
张冥皓想从郑亚玲那里确认一下，谢薇是否真的有男朋友。但答案已经挺明显的了。假如谢薇单身，她不可能对一个自己所喜欢的人说“有啊”。并且，他又如何向郑亚玲打听呢？他已经告诉过郑亚玲，他不喜欢谢薇；而现在他变卦，自己那副不敢承认自己爱慕之心的怂样，以及附和人群为自己的情敌起哄捧场的虚伪，便在学姐面前显露无遗。
不管怎样，事情就是发生了。谢薇已经告诉他“有啊”。他感到心里空空的。他难以再问“他是谁”。
张冥皓感到很失落。这也影响到他跟杨爽补课的状态了。张冥皓心里所折腾的这些事，杨爽毫不知情。她只会单纯地跟张冥皓讨论着概率、正弦定理、等比数列等话题。在静谧的台灯下，张冥皓整个人分成了两半，一半是胸有成竹的滔滔不绝，一半是心乱如麻的秘密忧伤。
“你今天看起来不对劲哦，是身体不舒服吗？”杨爽问他。
“可能是没睡好觉吧。”张冥皓隐瞒着。
每次给杨爽补完课之后，张冥皓欲哭无泪的心情可以被安抚下来。
月光让张冥皓越来越想挽回谢薇，所以他又去了恋爱工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