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给静谧的村庄笼罩了一层悲凉的色彩,秋天的韵味在这里显得更有味道,几只落单的鸟儿在天空中盘旋,发出阵阵嘶吼。零零散散的低矮房屋反映出村子的贫穷。偶尔的几缕袅袅炊烟倒也不是那么落寞。秀儿又在村东头的桥墩上坐着,冷风无情的将她耳边的碎发吹起,模糊了她的视线。一张被岁月无情伤害过的小脸,黑色的瞳孔中透露出对某种人或事物的渴望,冻的通红的鼻子酸酸的,嘴巴哈出来的热气在空中消散。
村子里有几个人刚刚下地回来的妇女,扛着锄头,缩着脖子,看到秀儿也亲切的问好。她们对秀儿每天在桥头坐着的行为感到见惯不惯,她们都知道村子里有一个可怜的女人每天在桥头等他的男人回来。
秀儿的男人叫阿旺,家里有一个老母亲,父亲在阿旺还没有生下来就去世了,家里很穷,甚至有时候会断粮,平时村子里的人看到孤儿寡母的可怜,也会接济一下,后来阿旺长大了,做事勤恳,这日子也算过的下去。后来村南李家老头给阿旺寻了一门亲事,准备让阿旺先和那姑娘见个面。谁知阿旺却不愿意,阿旺母亲也不愿意。原因是家里穷,怕人家姑娘嫁过来吃苦,看不上阿旺家的光景。这老李头也知道,留给他们说,这姑娘叫秀儿,也是个命苦的孩子,从小就没有爹妈,是奶奶将孩子养大的,现在人老了,孩子也长大了,想找个亲事,没啥要求,只要对人家姑娘好就行。谁知这两人最后见面对上了眼儿,双方商量了个日子就结婚了。婚后这一家人过的也和谐,而且秀儿还生了一个男孩,科把阿旺和他娘高兴坏了,起了个名字叫浩子。一天阿旺给母亲和妻子说,这卖粮食的行情近几年不好,得找个出路,要去城里打工赚钱。虽然母亲和妻子舍不得,几天之后,阿旺走了。
阿旺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村子里的人都说阿旺是外面赚了大钱了,在城里头又安了一个家不愿意回来过着苦日子了,都却秀儿不要等了,改嫁吧。秀儿不信,一直在等阿旺。家里也更加穷了,没有男人撑着,婆婆年纪大了,一直有病,要花钱吃药。浩子还小,还不用上学,倒节省了一笔开支。秀儿一个女人就这样撑起了一个家。下地干活,伺候婆婆,照顾小的,左邻右舍的看着可怜,平时你给一碗米,他给两个鸡蛋,这日子也就紧巴巴的过下来了。
这一天傍晚,秀儿又在这等阿旺,像一个柱子似的立在哪儿,一动不动。忽然,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秀儿,该回家了,这秋天了,天冷霜重的,可不要再给染上病了,浩子还在家呢,一直在叫嚷写饿了,要吃饭呢,不要再等了。”秀儿听到是婆婆的声音,急忙转过身来,跑下桥去,搀扶着婆婆。秀儿看着婆婆,头发花白稀疏,皮肤皱的像树皮一样,干巴巴的,身材矮小,因为年纪大了,病痛时常折磨,走路一直拄着拐杖,佝偻着身子。
夕阳西下,婆媳两的身影被拉的老长老长,看出来秀儿对她婆婆的孝顺。秀儿心里想着阿旺啥时候回来呢,他还记不记得这个家,记不记得我,我不相信他会像村里的人说的那个样子的,阿旺是好人,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我一定要等他,我要等他回来,到那个时候,就团圆了,我要帮他守着这个家。
昏暗的灯光下,气氛变得紧张,浩子发烧了。“秀儿,浩子还是个孩子,这个样子下去撑不住的,你快去,娘这里有钱,你只管把孩子送去王大夫哪去,这个时候,去镇上也去不了了,你快点背着孩子去。”阿旺娘急忙的说。秀儿一听婆婆要给她拿钱,瞬时急了,拦住婆婆说:“娘,不行,这钱是给你看病的,不能这样糟践,浩子就是发烧了,待会我给他用酒精擦一下,热盐水烫一下就好了,这娃从小身体好,没事的。”
“你这孩子,浩子是你的骨肉,你就不心疼吗,咱过两天把粮食卖了,就有钱了,娘都老了,这病不看也罢。”
“娘,你说啥呢,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能不心疼吗,今年的收成不好,这粮食也卖不了多少钱,给你治病要紧,要不然阿旺回来该说我没有伺候好你了。”
婆婆听到阿旺,这下更伤心了,她这个儿子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呢,留下这老的老,小的小。她曾经劝过媳妇改嫁,她还年轻,说不定还可以有门好亲事,把浩子留下。,可是秀儿放不下阿旺,放不下这一家人,这些年一直撑着这个家,她都看在眼里,也只能怪这个有病的身体,一直拖后腿。
秀儿安抚好婆婆就在灶台忙活,孩子生病了,只能用兑了盐的热水和酒精降温了。婆媳两的情绪也随着夜慢慢安静下来。灶台里的火还在跳跃,浩子的烧退了,秀儿也松了一口气。她怕,她怕孩子熬不过去。孩子一直想要爸爸,可是她连这个愿望都满足不了孩子。她能做的也就是照顾好婆婆和孩子,等着阿旺回来。
夜深了,村庄总是安静的,时不时有几声狗吠声传来。秀儿家的灯也灭了。婆婆和浩子都睡了,缓缓的呼吸声给了秀儿一点安慰。秀儿睡不着,她在想阿旺,记忆中的那张脸不知道变了模样没有,脸上有了皱纹还是头上出来了白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摸了摸脑袋,害羞的说我叫阿旺,那个我嘴笨说不了话……这个场景是秀儿这辈子最难忘的,它一直深深的藏在秀儿的心里,那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甜蜜,也只有这点甜蜜可以安抚她。在梦中秀儿看到了阿旺从村东桥头上走来,脸上有大大的笑容,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