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12月，整个城市就有了浓郁的圣诞气息，大大小小的商场都披红挂绿。又是一年圣诞节要来了。
窗外阳光，灿烂无比，然而我却哆哆嗦嗦的坐在工位上，瑟瑟发抖。因为公司的中央空调坏了！身处室内，室温却和室外达成了一致。在南方的冬天里，太阳根本不能叫太阳，充其量只是冰箱里的灯，只发光不发热。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心工作，但又不能不做。我抱着滚烫的茶杯，抖着腿，翻开工作本，随意打开一页，看着以往的记录。突然一串熟悉的号码和联系人信息，再次浮现在我眼前。
都一年了，她还是没有消息啊。。。
01.
去年的圣诞节前，被人拒绝了一天的我，一单都没做成。颓然得坐在工位上，静静得呆了会，掏出电话，随便按了串号码，打算再碰碰运气。
电话接通，一个女人迷迷糊糊的声音，好像没睡醒：“唔..嗯..谁啊？”
我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自如地问候，揶揄对方的“贵人多忘事”，同时，耳朵保持高度清醒，笔下随时准备划重点，后面有用。
电话那头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沉默了下来。
故事到这里再继续下去只有2种可能：一种是电话立即被挂断，故事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另一种是大多数人的反应，对方陷入犹豫，接着，试探地吐出一个称呼。
几秒钟之后，故事走向第二种可能。“瞿栋吗？”她恍然道，并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
“不对，你再想想，好好想想。”为了增加可信度，我同她周旋，“我声音你都不记得了啊？”
“谁啊？你到底能是谁啊？”她喃喃自语道。
一连说了几个名字，她虽然还没挂断电话，但是我估计她耐心应该快到上限了，已经不愿再猜了。透过语气和脑补，我仿佛能看见电话那头一双正在皱起的眉头。
当她绷在耐心的极限，艰难说出最后一个猜测：“总不会是赵闻峰吧？”
我顺势下坡，马上就对号入座：“对啊，你终于想起我来了。”
一番寒暄过后，我才得知，这个赵闻峰是对方的高中同学，毕业之后没有联系，只是凭着相似的声音，她才模糊对应上。接着，经过一番尬聊，电话那边的人便立体起来：三十岁左右，江苏常州人，离异单身。
在通电话的过程中，我一边零零碎碎捡起和她的老同学关系，一边也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新身份：赵闻峰，男，三十多岁，江苏常州人，未婚。毕业十几年未见，最近想组织同学聚会，于是辗转问到大家的联系方式，特意打电话来关心问候一下。
“问候”完，我反复叮嘱她存下我的号码，而她也连声应允，接着，双方愉快地挂了电话。
我把她的号码记在工作本里，在号码的后面备注了她的基本信息、以及我和她的关系等等这些信息。
02.
之后的日子里，我像往常一样，又打了很多陌生的电话。
运气好的时候，电话那边，是年纪大点的声音，松垮、笨拙，问你是谁，你可以毫不犹豫张口叫爸妈。接着，随意虚构出一个困境，该车祸出车祸，该嫖娼就嫖娼，开口就要住院费保释费，成不成都立竿见影，一劳永逸。
运气一般的时候，电话那边，年龄不明，信息模糊，蒙出你是他们的某个朋友、同学、亲戚，那么你也可以迅速对号入座，告诉对方这是你的新号码。随后，在短信里要住院费医疗费，或者是其他的要钱借口。
运气不好的时候，电话那边，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了一会，然后就被挂断了，满腹的说辞就这么烟消云散。
当然了，即便前面的交谈多么顺利，也不代表最终会成。大多数时候，总有一个环节会出差错，对方莫名其妙就不回应，或者破口大骂，成堆不堪入耳的脏话。但这都不会影响我接着去拨下一个号码，发下一条短信。每一天，我都要接受很多个好坏未卜的结果。
她的号码，就是在这种前提下，在工作本上随意翻到的一个。手指再次扫到她的号码，是一天后。我熟练的打开短信，对着工作本上的备注，打算编辑一条合情合理的短信，再复制上我的银行卡号。
但是很快，我就停住了手。这一天，我发出的每条消息都没回应，打过的每个电话都被当场挂断。要不要再来一次无声的拒绝，我想了想，还是算了。
正当我准备退出锁屏时，一条短信闪了过来，一看号码，是她。
“老赵，你在干什么呢？”
“啊？没什么，打打游戏就准备睡了。”我有些惊讶，但还是马上回了过去。
也许是为了巩固信任，也许仅仅出于应付和无聊，我跟她聊了些有的没的，然后就各自道别去睡觉了。
睡前，我把这几条短信翻出来看了一遍，同时，在脑子里慢慢对应上她的信息：离异单身、没孩子。
我忽地一个激灵，起身去书房，打开电脑收藏夹，翻出一份标题为“七天恋爱体验计划”的文案。可能是她的单身状态和突如其来的主动提醒了我，又或者我不想每次都死得这么快，试一试这种只听过没用过的、拖泥带水的战术。
“明天打电话聊聊伐？”我又发了条消息给她。
“好啊。”她很快回复道。
03.
所谓“七天恋爱体验计划”，就是按照这篇文案上的流程，循序渐进地谈一次为期一周左右的“恋爱”。得到对方的感情和信任后，以恋人身份、合理化的理由，索要一定数量的钱，最后在对方世界里消失。
我把她的信息，以及我在这段关系里的身份，简单概要记录在纸上，第二天晚上，打出了这个电话。
“喂？你是？”又是第一次那种迷糊的声音。
“是我啊，昨天还约好今天聊聊的。”
“啊？噢！对对对，是你啊，想起来了。”
我们又开始了尬聊，把近况说了一遍。为了防止聊到高中往事，增加任务难度，我有意无意地向她透露，我的记忆力有点差，很多事都记不清了。而她也很配合，说她也记不清往事，连回忆前一天吃了什么都很费劲。
发现她慢慢地进入聊天状态，我便不露声色地，慢慢接近正题。根据文案上的流程，第一天主要任务，就是向对方倾诉自己过往的感情史，树立一个专情而惹人心疼的情种形象。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在她问起我为什么还单身的时候，我便接过这个话题，牢牢不放。我告诉她，年轻时和一个女孩很相爱，正当一切都往圆满结局发展时，因为自己的不成熟而被她放弃，单身至今。
当然，这故事也都是文案上的剧情，从人物到剧情，如何讲述，都有人不断设计、推断、修改、完善过。果然，她听得无比专注，时不时发出叹息声，过了会问我：“那你现在放下了吗？”
“我也说不上来。”我即兴发挥了，“只是在她之后，感觉很久没有再遇到爱情了。”
她没有说话。
在她沉默的时候，我也在揣摩她的心理。是心生感动，还是兴趣寥寥，这些真不知道。对于整件事情，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我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在碰运气。
几秒钟后的回答，她显然偏向前者。
“她不适合你。”她若有所思道，“不值得你至今还念念不忘。”
因为第一天的计划顺利完成，第二天我自信满满，晚饭过后就打了过去。
文案上，今天和昨天相反，换成是我倾听她的感情史。大龄单身女性，大多都有一肚子的伤心往事，无论听到什么样的故事，都要表达出我的感同身受和疼惜，让她感觉遇到了知己。
“说说你吧，我的故事结束了，想听听你的故事。”由于昨天已经深聊过，我想，我们之间不再陌生和拘谨，就直接这样开了口。
“我没什么故事好讲的。”她淡淡地回答。
“不可能吧。。”
“就算有，也没什么好听的，没意思。”她波澜不惊。
考虑到也许不喜欢被询问隐私，我就不再多问，又开始闲扯起来，跟她哔哔一些我身边那些搞笑的事，频频把她逗笑。
半小时后，她开始主动分享了自己的故事。
“我的一切都很平常，上着不好不坏的学校，考着不好不坏的成绩，找到不上不下的工作。就连老公，也是通过别人介绍，相亲认识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我犹豫着，不知道问离婚的事，会不会有些不妥。
“就连离婚，”她似乎听出我的犹豫，自顾往下说，“也是因为没了感情，又没有耐心维持一段需要将就和忍耐的婚姻，正好一次因为小事吵架，顺势就把婚离了。”
“你从没爱过他吗？那位前夫。”我试着引导她想起以前一些难忘的事。
“没有，我很难对什么人和事产生兴趣。”她终于开始袒露心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东西上面都有个日期，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没有什么不会过期，爱情也有保质期，如果不适当的用点防腐剂，也是很快会变味的。”
“是这个理。”我说，“但我依然相信爱情，你也会遇到爱的人的。”
我想多开导安慰她几句，但突然不知道说什么，突然的沉默，挂掉了电话。
04.
这样的情况到了第3天，似乎更严重了点。这一天是表白日。我温习了一遍文案，踌躇满志地打电话过去。
“喂，你好，有事吗？”又是那种迷糊、淡然，对事提不起兴趣的口吻。
开头一连几句的寒暄和问候，她的回应，都显得生疏和陌生，就好像得了失忆症一样，昨天发生的事，今天就忘记了。前一天的熟络，睡了一觉醒来就统统忘记了。
我的满腹“衷肠”，瞬间被这种生疏淡然给击退了。
我想起她说的，很难对人和事产生兴趣，但要说她对我完全没兴趣也不可能。有那么一会，我分明感觉到她在向我默默靠近，这说明并不是没机会，只是说明要多花些功夫和耐心。
所以，第3天我没有按计划表白，准备推迟一天，等待时机，今天就专心陪聊。
聊天发现，她笑点很低，而且不怎么上网看段子。我搬运的段子，以及身边的趣事，时不时就把她弄得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成傻X的那种。
第4天，接着昨天的段子搬运，趁她笑得正开心时，我说：“我发现你挺可爱的。”
她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马上止住了笑。
“这几天和你聊天，我都很开心，很舒服的感觉。”我继续道，“说出来你别笑话我啊，有些时候，我甚至都觉得你已经是我女朋友似的。”
以上这段话，自然也是文案里的，以前也用过几次。但此时此刻，我听着自己的气息，等着她的回应，心里竟然有些紧张，手心也微微出汗。
“呃……”她再次恢复那种淡然的语气，“你这有点突然啊。。”
“没事。”按照文案，不等她回答，我就应该慌慌张张地打断，“是我冒失，太过唐突了，不好意思，过过过，这个话题赶紧pass。”
“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是拒绝呢？”她反而笑了。接着，她就换了个话题，也不在这个话题上面多说什么了。
之后，一直到挂电话，我都心不在焉，回味着她那句话。她这算在撩我吗？算是对我也表示好感吗？那我接下来，继续按文案上的流程继续走吧。
所以隔天醒来，我就把手机关机了，与她彻底失联。
“第4天，失联一天。让对方陷入习惯被猛然打乱的不适中，察觉到你的存在感，重新考虑你的表白，从而在你再次出现的时候，有很大可能会被立即接受你。”文案上是这么写的。
当然，我也不会真的关机。反正手机双卡槽，把跟她联系的那张卡设置呼入限制后，继续进行别的工作。晚上躺在床上，又在揣摩她的心理反应，以及会做出什么事。
第二天，设置切换回来，我翻了翻消息。满心以为会有未接来电和短信，结果除了垃圾短信，其他什么也没有。
我以为手机出了问题，重启之后，依然如此，很安静。
我打开通讯录，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像往常一样，不紧不慢的打招呼寒暄，仿佛失联一天不是什么事。
我一边陷入困惑，一边与她闲聊应付，从头到尾她就没提昨天没联系的事，也没提前天我吐露的真心。
或许她根本就没有在意昨天有没有打电话，也忘了我的表白？或许根本就是我误会了，她并没有对我产生情愫和依赖习惯。
但是很快，她又在挂电话前说了这么一句：“跟你聊天真是愉快，很想每天都可以这么放松。”
“只要你想，这都不是事。”我马上回应道。
我发现，每当我心生迷惑，怀疑着她的时候，她便会恰好向我靠近点，打消了我的疑虑，让我看到希望在前方，觉得胜利触手可及了。
05.
带着这份不解，我进入“第5天”剧情——确立关系。我按照文案上说的那样，带着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地问：“我们俩个有可能吗？”
事实上，与其说是按照文案上的演，倒不如说是我在本色出演，是我的真实反应。我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因为紧张而收缩起来，焦虑得等待她对我们这段关系的选择，但自己也不明白这份紧张的由来。
“重要吗？”她问
“我觉得挺重要的。”我点了点头。
“顺其自然吧。”她轻飘飘地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应，“到了那一步，自然水到渠成。”
“好吧，那晚点再说。”我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收场。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被拒绝后的那种惆怅辗转。按理说，这是不该出现的状况，因为没有如预演中的发展，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我早就习惯了。等到事后深究，才渐渐明白其中的原因。
坦白说，当时我还是太年轻太肤浅。除了网络和电话里的逢场作戏，跟异性真正交手的经历并不多，而她这种若有若无，欲拒还迎的套路，都超出了我理解的范围，使我迷惘和困惑。正是这份困惑，才使得我惆怅焦灼不安。
但当时我并没有体会出这个意思，只当是事情不顺时的沮丧。我只能根据重复而单一的过往经验，觉得自己不够专心和用心，若是能再细心耐心一些，便会达到她说的水到渠成吧。
所以接下来，我并没有急于表白确立关系，而是照常打电话聊天。每天下午就开始准备段子，晚饭过后就准时打电话过去，把我准备的各种段子和趣事说给她听。她在被逗笑之后，也主动和我分享她生活中的事，无论好的坏的。每一次，我都尽全力开导、安慰，让她重获好心情。
有一次，临挂电话前，她突发感慨：“和你聊天，永远那么纯粹地快乐。”
当时的我，一心只想完成任务，达到目的。现在看来，当时不仅她快乐，我也同样乐在其中，只是还不自知罢了。她虽然年纪略大，也总是在关键时刻神秘得让我捉摸不透，但在聊天的过程中，她又显得纯真可爱，容易满足，我喜欢听见她的笑声。
就这样不知不觉，每晚和她的电话聊天，已经融入了我的生活，成为枯燥苍白的日常中最令人愉快放松的一部分。甚至有些时候，我把计划忘得干干净净，纯粹只是习惯性与她聊天。
一个月后，在与她分享我喜欢的一首纯音乐《a little story》，她沉默了会，突然说：“好有感觉。。。好开心”
“什么？”
“觉得都太美好了，此时此刻。”她说，“音乐、你，什么都太美好了，好想抓住。”
我的心狂跳起来。但当时的我，依然只以为是任务快要完成的缘故，问：“那为什么不抓住呢？”
“就是觉得什么都是有期限的，不会长久，相聚就是为了别离，抓住也是徒劳。”每见繁盛，必感凋零，她又陷入深深的伤感之中。
“不会的，有些人可能是这样，但有些人历经磨难，反而越来越坚韧有力。”我说。
“也许吧。”她淡淡地回答，“我们有这样的可能吗？你要知道，幸福的泡沫总是一碰就碎的。前所未有的幸福过后，留给我的只是前所未有的悲伤。所以，没有希望便没有失望。”
“当然。”我抓住时机，“虽然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也没实际接触过。但是这么天电话打下来，那些轻松快乐的感觉，比任何东西都要真实。只要你给我机会，我就去找你，然后一直守着你，每天逗你开心。”
“真的？”她转忧为喜。
“真的！”我信誓旦旦。
那一天，她接受了我。我们打了一整夜的通宵，彼此都腻在那种甜蜜的氛围里不愿散场，直到那一刻，我才慢慢察觉到自己的异常。在熟练表演一场幸福的表面之下，是汹涌而来的真正狂喜。
我甚至迫不及待想和她见面，谈谈“未来规划”，如何发展下去，结婚生子等等。正好周末又是平安夜，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能顺利嘿嘿嘿，内心不禁有些小窃喜，嘿嘿。
在我说这些的时候，她也传达出甜蜜和陶醉，但又感觉她比我平静得多，除了应允就是沉默。但我也没想太多，觉得应该是女人的矜持。
那天的最后，我告诉她：“我们会一直很幸福的。”
“是吗？”她喃喃自语，“一直吗？”
如果知道后来的事，我一定能体会到她这么说的意味，但我当时并不知道。当天睡前，我饱受兴奋的折磨，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想快点到第二天夜晚，那个我们打电话的时间。
06.
文案上，下个阶段，就是最后一个任务：透露出自己即将在本地开家餐厅，打算在开业当天把她介绍给家人。她答应后，再旁敲侧击建议她去我们熟悉的一家花店买一批花篮作为贺礼，骗取几万块“花篮”费用。任务就圆满完成！
眼看胜利在即，我只要再耐心等待时机，把情绪酝酿下，放手一搏，就可以换掉号码，永远消失在她的生活中。
但我突然想放慢速度，再多回味这个美好。中午醒来，我掏出手机，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想要以恋人身份与她多逗留一下。
电话没有接。
也许她还没醒？我又等了会，她还是没打过来。一直到天黑，我再次打了过去，还是没人接。
有种不好的预感在脑海一闪而过，我又接连打了几次，电话每次都显示关机。
我渐渐明白，她消失了。
她是临阵退缩后悔了？还是看穿了我的计划？可昨天还好好的，那些亲热的气息甚至还在耳边，为什么一夜之间转变这么大？
我抱着残存的侥幸：“万一她是出了什么事呢？或者手机坏了呢？”等了一段时间，在此期间，我每天都会给她发短信，询问她的情况。
但她一直没有回应，电话也没有再接通过。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从理性出发，我应该马上放弃这个计划，转战下一单，不再浪费时间在她身上。但时间一天天过去，她成为一个越来越大的谜团，搅得我不得安宁。每天都在猜测，她到底为什么消失？
我，每一天，直至今年的圣诞节都到了，都在想这个问题。
07.
正当我还在陷入一年前开始的谜团时，同事褚晖走了过来。
“春哥，走吧，空调坏了，冷死了这里。今天还是平安夜，我老婆加班，咱们单身狗凑合凑合过吧，出去吃饭去，我请你。”褚晖说道。
在吃饭的时候，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分享近况，交换工作过程中各自遇到的奇葩事。酒过三巡，一番心不在焉的闲扯过后，我没忍住，把这个困扰我一年的谜团说给他听了。
“你说，她为什么消失呢？”说完，我问褚晖，希望旁观者清，能给我新的思路。
褚晖没有回我，而是愣愣的看着我，十几秒后，他缓过神来，反问我：“她是不是经常感伤事物，不管是感情还是别的，都说有保质期，过了就失效了什么的？”
“卧槽！！是啊！！！你怎么知道的！！！”我惊呆了！！！
“然后，从来也不主动表示什么，你对她暧昧，她也不拒绝？”他接着问。
“尼玛！她到底谁啊？？”我脑子瞬间闪过各种可能，但还是猜不到事实。
“她声音不大，有点迷糊有点哑。”他继续道。
褚晖每多说一句，就让我的烦躁和恐惧多加深一层，我终于吼出来：“到底他妈是谁啊！！”
“不知道，只不是我也遇到了同一个人、同样的事而已。”褚晖喝着酒，耸耸肩，倒是显得云淡风轻。
我们加了几瓶啤酒，褚晖不急不躁跟我说了他遇到的故事。
也是一年多以前，他打通了一个陌生电话，一番胡乱套近乎后，得知电话那边的女人离异单身的状况，立即改口说打错了，挂了电话。随后，他以初次回国，人生地不熟、寻求帮助的借口，打过去聊骚数天，进展顺利。俩人渐渐聊得火热，但在最后关头，褚晖发完借钱消息，她就人间蒸发了。
一番话毕，我心里的谜团反而更大了：“所以，她应该早就知道自己被骗了，至少遇到我以后，她已经有过这种经历了，那她干嘛还上我的钩？”
“你不觉得是我们上了她的钩吗？”褚晖眯着醉眼朦胧的眼睛，笑了起来，似乎在分享一件好玩的事，可我并不觉得好玩。
08.
我把事情前前后后理了一遍，想起她第一次给我发的短信，想起她只字不提和高中有关的事，想起各种事实上需要圆谎的细节都被自动绕过，想起她的若即若离，拖延计划，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预谋。
“她图什么？”我想问，但我很快闭上了嘴。很早之前，她就把答案告诉过我：爱情也是有保质期的，她只是要抓住最好的那个部分就足够了。
而恋爱最美好的时期，就是暧昧不清的阶段。彼此探询对方的呼吸，小心翼翼辨别对方释出的心意。每一个小动作似乎都有意义，也开始被赋予意义。这种想得而不可得，无尽的激情，无尽的甜言蜜语。
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预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