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已是深冬。寒意袭人,让回忆也变得清晰许多。
前两天,冬至日收到了高中同学章岚的问候短信。起初也只道是寻常问候,没想到她提起了陈珂。对于我这样的乖乖好学生哪知道什么非主流的鼻祖呢,也就听过那首《飞向别人的床》,还是初中的时候班上男生公放听到的。这样我也大概知道她想起了谁了,一个女生总有那么一段不为人知的暗恋,只是男主大多只活在女主的脑海里罢了。而我,恰好是唯一知晓的人。
章岚那时还是半个假小子,剪着短发,小小的身板还没长开,可不就是个假小子吗。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父母,来到县城的一中读书。从小就安静的她,也不怎么和班上的男生讲话,就静静地坐在位子上做自己的作业。
多年之后,章岚怎么也没想到因为那个晚自习上一个男生的一句话,而萌生了那个年纪小女生该有的悸动,一发不可收拾。
圆圆是章岚的初中同学,所以她有什么不会做的难题都会问圆圆。几何学对章岚这样空间想象力不好的可是如临大敌般,在抓耳搔腮半天后,她只好去问圆圆解题要点了。圆圆手头上正做着英语,就转到后面叫男生教她了。
那男生走到章岚的桌旁,左手放在她的桌子上,右手随意地搭在章岚的椅背上。他弯下腰,浓眉微蹙着浅笑着问,哪题不会呢。很快,他就在练习册上画出了辅助线,解释了用到的定理和解题思路。嘴巴一张一合间,已结束了讲解,可此时的章岚思维根本就没停留在题目上,更不知道他都讲了些什么。这么暧昧的姿势,那男生想必是没有注意到,可却扰乱了章岚的少女心。还慌楞着,那男生问了句,同学,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顿时晃过神,哦,我叫章岚。哈哈,蟑螂。原来你跟小强是亲戚啊,幸会幸会,我叫刘浜。原本还因为被叫了外号很生气的章岚,也开始戏谑他。你的名字也不赖嘛,汉高祖刘邦耶,请受臣妾一拜。
就这样,刘浜成了高中时代章岚第一个认识的男生,也是第一个叫了她初中外号的男生,第一个教她数学几何题的男生。
又是一天自习课,刘浜戴着他只有一条腿的眼镜,看着眼镜乖乖地趴在他脸上,不免为那本身就有点蜡笔小新喜感的脸又增添了几分喜气。可此时他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认真地做着数学题,过了会儿啪啪地传来他的打脸声,嘴里还嘟嚷着,丫,我是不是傻呀,这也能做错。引得全班都看着他,看着他又认真又冒着的傻气,笑得前仰后合。
当然,章岚也跟着大家一起笑了。在角落里默默地关注着他的一切,感受着他的开心他的难过。
刘浜不高,起码高一的时候在班上男生里算不高的。可他人缘却是极好的,跟男生女生都玩的很好。而他这人有个癖好,总爱摸女生的头,当然也包括章岚和我。虽然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是出于什么心理,但想来章岚当时定是受了荼毒了。他是我们班的数学课代表,却是极不喜欢语文课的,一听就睡着。那日语文老师在讲一篇古文,说的是鸿门宴,而他正趴在桌子上睡到流口水。语文老师放下书,盯着他开了个玩笑道。刘浜,你还睡,还做你那帝王梦呢,项羽都要围攻你了。同桌德意忙推了推他,睡眼惺忪间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见大家都转头看着他哈哈大笑着。赶紧抹了下脸,轻轻地说了句,我没梦到什么呀。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高一下分班,章岚也没跟刘浜成为好朋友,也只是普通的朋友。
分班后的一个月,刘浜就有了女朋友,是他班上的一个女生。是那种很容易亲近,留着长长的秀发的女生。课间,章岚和同学站在走廊上聊天,不经意地看到楼下地理园坐着的刘浜和他的女朋友,两人有说有笑。有种东西在章岚心里晕开,是说不出口的忧伤。是堵在胸口又咽不下去的东西,就那样生生卡在那里。
可有些东西不是你不去触碰,它就不复存在的,就像现在因为一首《飞向别人的床》又让我们想起了那段青葱岁月。那首歌是刘浜常常在晚自习课上边做作业边唱的,相信很多人也常在KTV点。
章岚说,分班后她本以为看不到就不会再关注了,可有的时候真该相信有缘无分这种本命论。她去食堂吃饭遇到他,她去图书馆的路上遇到他,她回家来学校的路上碰到他。无数次的巧遇好像在宣告着我们是多有缘分啊,可也只是止于点头之交。所以,章岚做了个决定,要好好读书,不再让这样的情绪搅乱了自己。
有次我和章岚一起回家在车站等车,碰到了刘浜跟他舍友。这次,章岚连招呼都没有打,先走上了公交车。我在后面跟刘浜他们闲聊了几句也跟着上了车,车上的人挤得满满当当,压根就没有空位。先上车的章岚站在了一个快三十岁的女人前面,因为车子急刹车,没站稳的章岚往前倾了下,差点倒在那女的身上。还好有人拽了她一把,可那坐着的女人还是骂了句,这么大的人你不会站好啊。章岚连连道歉,可那女人还是一脸怒意。章岚涨红了脸,转身一看是刘浜帮了她。可她此时五味杂陈,为什么在我都要忘记你的时候又出现呢,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啊。对于刘的帮忙,也没来得及道谢。
很快就到了高三,章岚也不曾有时间再纠结这份悸动。只是让它静静地藏在心里的角落,毕竟那时的她和刘浜还差很多。
此刻的我正听着许嵩的《玫瑰花的葬礼》,写下这些文字。
离开你一百个星期
我回到了这里
寻找我们爱过的证据
没有人愿意提起
玫瑰花它的过去
今天这里的主题
我把它叫作 回忆
我知道 爱情这东西
他没什么道理
过去我和你在一起
是我太叛逆
现在只剩我自己
偷偷的想你
玫瑰花的葬礼
埋葬关于你的回忆
感觉双手麻痹
不能自已
已拉不住你
真的好美丽
听着这首歌,我又发了微信给章岚,问她还记得我们一起喜欢许嵩,一起听他歌的日子吗?她说,当然,永远也忘不了。我想她想说的是,我永远也忘不了刘浜,尽管我们连朋友也不是。那是属于一个女生的少女时代,尽管只是自己在做梦,梦里的人早已不是现实的样子,可却美极了。
现在的刘浜已是A大医学院的大三生了,在学生会担任副主席,井井有条地管理着院里的大小事务,平日里也和小干事开开玩笑,说说自己以前的糗事。而他再也不是当初稚气未脱的小男生,已是成熟的大男生了。
章岚也留起了长长的头发,乌黑发亮,比以前可淑女了不少。性格也比以前开朗了,也经常跟男生说说笑笑,因此大一就被推选为班长。还参加了系里的部门,从小干事慢慢成长起来,也当上了副部长。
时光把我们的过去埋葬,只为了尘封那段青春,多年后酿成醇厚香甜的老酒。告诉过去的自己,现在的你,因为那段懵懂的青春变得更优秀了,而不是不能自拔地堕落。告诉自己,你不曾辜负那些生命里走过的人。各自安好,才是最好地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