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期待两个孤独地灵魂相互触碰,温暖彼此。然而,世界上并没有人理解你的孤独。
——处子之山
《处子之山》是一部充斥着性冷淡冰岛风的电影,讲的是关于肥胖的宅男福斯的故事。
男主福斯是一个体型肥胖又相貌庸常的中年人,职业是机场地勤,负责驾驶行李车往返运送乘客们的行李。每天的生活在单调的轨道上周而复始:和具有控制欲的母亲同住,早晨吃巧克力麦片;工作时一直戴好耳机播放摇滚乐;忍受周遭同事恶意低俗的嘲讽和下半身玩笑;每周五晚去固定的餐厅用餐,随后驱车去海湾边,在广播中点上熟悉的摇滚独处;而平时最大的乐趣则是制作战场沙盘模型。
而在郁闷的生活之中,他遭遇了一段猝不及防的爱情,一个患有抑郁症的女人和他走到了一起,他本以为自己和对方可以互相拯救彼此,但最终却发现,事情并未如愿以偿。
1.女友与鲜花
【你期待两个孤独地灵魂相互触碰,温暖彼此。然而,世界上并没有人理解你的孤独。】
就像大多数的电影故事里,孤独寂寞的男主,总需要一个自带光芒的女性角色带他走出黑暗。世界本来没有色彩,都是黑白,她来了,世界变得五彩缤纷。她就是色彩。就像《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决定去死》里的帕尔瓦娜,就像《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玛蒂尔达,就像《美丽心灵》里的艾丽西亚。
女主喜欢鲜花,喜欢外出旅行。她出现的时候,画面融入了音乐、鲜花与暖色。有那么一段时间,电影的画面,从冷冰冰的莫兰迪灰,变成了暖的粉。一开始,你以为女主就是披着彩霞来拯救福斯的人,然而并不是。女友比福斯病得更重,更加缺乏安全感。15岁离家,弄丢花店的工作,做清洁工,抑郁症复发……福斯来到她家,打破玻璃窗闯了进去,抱着小猫在客厅里守了一夜。第二天,他给她做了早餐,修好玻璃窗,按菜谱做了午饭,打扫房间,到垃圾场,替他上班。
在福斯的精心照料下,女主终于肯从房间里出来,洗澡,吃饭,睡觉。几天后,她振作起来,将房间粉刷一新,又带着福斯去看一间沿街小屋,说自己的理想就是在这里开一家花店。
结束了在垃圾厂的工作,福斯和女主成了真正的恋人。怀着对新生活的向往,福斯将自己的东西运到苏菲家,可他搬东西时,苏菲突然喊停,焦虑地说自己还没有准备好。福斯黯然地与她拥抱告别,把东西搬了回去。
你以为你无比接近幸福,然而更加残酷的现实告诉你,上帝把幸福的大门观赏,生活还有更多更多的绝望。你期待两个孤独地灵魂相互触碰,温暖彼此。然而,世界上并没有人理解你的孤独。
2.基友与玩具
【他和基友聊心理医生,说催眠。你知道催眠吗?就是,心理医生进入你的脑里,把你不想要的记忆删除掉。基友问有用吗,他背靠着沙发,仰头,说,没有用。】
福斯只有一个和他一起玩战争沙盘的好友,充满孩子气的战争沙盘是一种隐喻,福斯从来都没有长大,他一直还是一个小男孩。
他和基友聊心理医生,说催眠。你知道催眠吗?就是,心理医生进入你的脑里,把你不想要的记忆删除掉。基友问有用吗,他背靠着沙发,仰头,说,没有用。
我想,即使删除了一次伤心的记忆,生活还会创造更多的,无穷无尽的,悲伤的记忆。
福斯给自己买了一辆遥控小汽车,在楼下的空地上顶着风,孤独地操控,对于他来说,现实生活是他无法撼动和掌控的,他能掌握的,以及他所喜欢的,都是属于孩童式或者青春期的幼稚东西。比如那个二战的沙盘,比如这辆玩具汽车,比如他和那个午夜电台DJ之间点歌的默契,他摆布着那些小兵人,遥控着那辆小汽车,他从电台里听到一首自己喜欢的,可以发泄情绪的歌,这就是他生活乐趣的全部,一切都是与“物”有关,物不会伤害他,但人或许更可怕。他为二战的战役复盘着排兵布阵,但却对自己的真实人生毫无办法。
3.小萝莉与牛奶
【——人生总是这么痛苦吗?还是只有小时候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
怪蜀黍萝莉的搭配,总让我想起《这个杀手不太冷》。
小萝莉刚搬到附近,没有朋友。福斯因为丑与胖,也没有朋友。
小萝莉喜欢玩芭比娃娃,还有小女生们喜欢的过家家游戏。福斯喜欢坦克模型,喜欢遥控车。
小萝莉喜欢和牛奶。福斯也喜欢和牛奶。
小萝莉是小孩子。福斯则是一个内心没长大的大龄宅男。
在某种意义上,小萝莉与福斯是相似的,所以小萝莉更加接近福斯的灵魂。没有大人的有色眼镜,她轻易地把福斯当作朋友,喝福斯给她的牛奶,到他家和他玩游戏,有时候是过家家,有时候在福斯的建议下完坦克模型。也轻易地坐上福斯的车,兜风,到喝遍,看夕阳一点一点的落下。
然而,回去时,楼下停着一辆警车,小萝莉的父亲紧张地跑过来,抱走女儿,对着福斯破口大骂。警察要求福斯去警局录口供,他懵懂地回答问题。
小萝莉再也没有跟福斯玩。邻居家的小正太想跟福斯玩坦克车,被母亲粗鲁地阻止。
生活充满恶意。就像《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玛蒂尔达问,“人生总是这么痛苦吗?还是只有小时候是这样?”里昂回答:“一直都是如此。”并且,长大以后,会有更多更加巨大的痛苦。
4.福斯与福斯的微笑
【如若你喜欢怪人,其实我很美。】
福斯的悲剧根源在于胖与丑。在颜值即是正义的正义的时代里,肥胖和丑陋几乎成为了对一个人最严厉的判决。作为人类,我们其实根本无法真的忽略肉身,直接抵达灵魂。有时,美好的灵魂被困在一具不忍直视的肉身之中,这衍生出一种无可名状的悲剧性。
福斯本人就是个孤立的象征,所有人都把他视作怪物。他的善意只能被邻居的孩子理解,他陪伴那个孤独的小姑娘,但被她的父亲怀疑是恋童癖,而他邂逅的那段爱情,最初他茫然无措,后来被他视作救命稻草。
我常常跟我朋友说,我的理型是宅男,最好丑而且胖,喜欢钻研某种东西,最好能聊两句哲学。除了发际线后移外,福斯是我的理型,我能够发现福斯的可爱。例如他和《这个杀手不太冷》的里昂大叔一样喜欢喝牛奶,例如他会做沾满蛋液的西多士,例如他跳舞会慢半拍跟不上节奏,例如他给女主点歌的时候,一边打电话,不时往车里看女主。
我心疼福斯先生。他温暖而无害,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拥有宽广的胸怀去善待所有人。也许他永远没办法站到台前,让别人看到他原本就在闪耀着的光,但他的世界,却从来都是天真烂漫、纤尘不染。
我知道有时候孤独是那么赤裸,生活是那么不堪,爱情又是那么遥远。这个世界看起来很大,留给人们生活的空间却越来越狭小,幸福和伤心都无从分享。我也明白,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希望存在于微渺的生活之中,即使艰难,但也总有无限可能。那些希望值得我们去尝试,去投入。福斯最后在飞机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令人很是动容,真的希望转过另一个街角,他就会再遇见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