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地望着窗外,漆黑如墨。山乡的夜晚没有灯红酒绿,零星散落的灯光孤单又寂寥。 那山那水那人在我的眼前缥缈而又遥远起来,我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生疼生疼。
我不愿意回忆,可它生生存在我的生命里。它犹如巨的芒刺深埋心头,我不敢触碰,我不愿意触碰。直到今天,这个热点再次将它激活。
那天我记得清楚,我是和姐姐一起做的检查,致命的异常妊娠急需手术结束。我不甘心又去第二家,依然确诊如此。我洗完澡准备手术的时候,事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是“别人”家的人,我是“别人”家的人,我莫名的被家里人遗弃,交到了夫家人的手里。手术是要签字的,我等着签字,等着手术,等待天使的救赎。
接下来更为滑稽可笑,信封神灵的夫家坚信无需手术。那一刻,我孱弱的像受惊的兔子。我在等待省什么?我在等待死亡么。起先我是坚决的,毕竟我接受过现代高等教育,我要我自己选择。我不能也不可以将这最后的救命稻草丢弃。可是一双双手将我推来禳去,由生至死只轻轻一推,最后的机会没了。医生无奈的耸肩苦笑,你撑不下去了,你再来。撑不下去了,可一定要来啊。我苦笑着点点头。大腹便便的我怎么可能说来就来啊。夫家人坚持等待瓜熟蒂落,抑或省钱抑或其他我不得而知。我地地道道成了试验品。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奈我何?
我望向爹娘姐妹,他们热烈地和夫家闲话家常。他们郑重的将我交给了可以决定我生与死的人扪。那一刻清醒地我被一点一点推上了断头台。
我笑着告别生我养我的爹娘和我情同手足的姐妹。我只是别人家的人而已。内心的凄凉与痛楚无与伦比,我的心跌落至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一个眼明心亮的人选择了一条暗黑的路。我决定我必将一个人走下去。
痛楚一点一点升腾,原以为我是娇娇女众星捧月,究其实我轻若鸿毛,敝如尘芥。我的生不算什么生,我的命不算什么命。一切皆不由我,哀莫大于心死,我选择了服从。
所以,我也选择了死亡。我闭上眼,泪河不断。
痛,不住的心痛。痛,一阵又一阵撕裂的心痛。一天又天无望地捱着,一天又一天将泪往肚里咽着。终于致命的痛楚来临。阵痛,夜里,我一次次开门,出门,关门......我疼得倒下了,我躺在那里,我没有呼叫,我也没有求救。我就静静地咬紧牙关躺着,静静地等待死亡。我不后悔,我不害怕。我命如 尘芥,弃之若敝。少了我又怎样,太阳照常升起。我握住了拳头,大拇指狠狠陷到肉里,我不疼一点不疼。清冷的泪顺颊而下,明天,我不会有明天了!
我从来没有一个人做过决定,那一刻我却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是的,我选择了死亡,我也有勇气去死,去达成这个我注定的结局。可是天佑善良,如今我还能笑着坐在这里,平静的的讲述这段往事。
流年飞逝,时光不再,那疮疤也渐渐化作青烟而去。反而我更加感激那次与死亡擦肩而过。我呼吸着,今天太阳很暖,人间很美很美。我爱的人已经出现,她会甜甜朝着我笑。活着就要爱下去,活着就能爱下去。
无他,活着即是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