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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老赵两口子已经二十多年了,好多熟悉他们的都说不般配。听说老赵小时候家境很好,正是一个少爷,加上家里宠爱,所以很是缺乏一些生活技能。很多看上去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少爷手里,会令人啼笑皆非。赵夫人一副家庭妇女形象,能干,做事麻利,仿佛就是专为伺候少爷而生。老赵家里条件不错,赵夫人年纪大了但还不肯歇着,每天去一个商店上班半天,钱不多,可能就只图个有事做,有人一起聊天。
单位有长期援助少数民族地区任务,2009年我去了凉山州。当地同事说起老赵,笑得前仰后合,于是,我知道了他的轶事。
老赵在凉山州这个乡镇呆了一年,单位人不多,晚上和休息日需要自己解决饭食。刚去的时候,同事很关心这个外乡人,当天晚上去看他怎么解决生活问题。
这是他告诉我的原话,“灶上坐着一口锅,锅里浅浅有些水,一整把干面就干巴巴的叉在锅里。我当时都惊了,看了看他,这是个什么怪物?我赶紧把面弄出来,教他怎么煮。”
同事说的很形象,真是太有意思了,原来老赵生活能力这么差,以后回去好好的羞羞他。
“老赵学会了煮面,就经常吃面。他还特喜欢吃番茄面,不过他的煮法与众不同。水开了,面煮下去,就把番茄在锅上边捏烂,直接放锅里。”同事一边说,两只手在空中一阵乱捏,我赶紧擦眼睛,眼泪水都笑出来了。
“还有吗?”我忍住笑,又问。
“一个星期天,老赵突然跑来找我,一副很奇怪的表情,说,我看你们煮的猪蹄白生生的,怎么我煮的黑黢黢的?我赶紧到老赵住的地方,你猜,咋回事?”
我心里很疑惑,猪蹄怎么煮得黑呢,不可能啊!
同事看我摇头,嘴角弧线越来越弯,停了停,稳定下情绪。“他还不傻,知道煮猪蹄要用高压锅。我打开高压锅,里面是一整根猪蹄,汤真是黑,飘着好多黑色渣滓。我捞起猪蹄来一看,把我笑得不轻。”
“咋啦?”
“早晨他去街上买了猪蹄,在单位门口铁匠那儿烧了毛,蹄子就黑黢黢的了。人家也不知道要把烧黑的刮掉,就那样用水冲了几下,放到锅里煮,那咋不黑呢?”
我整个人都呆了,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会,是咋活了这么长的?赵夫人真是功不可没。
老赵生活上的事糊糊涂涂,不过工作没有拉稀摆带。他对好多种乐器很熟悉,擅长小提琴,还会在墙上写大字标语,一手黑体字很拿得出手。为人很热情,单位上的事没有拖拉过。在这儿一年,很做了些事,被评了先进,回来后报纸上刊登了他的事迹,占了第四版的一半篇幅。
后来听说赵夫人很自豪,逢人便说,我家老赵不错,出去一年会煮饭了。
我字写的不咋样,从书店里买了一本仿米芾字的钢笔字帖,没事时练练。老赵看见了,对我嗤之以鼻,“你字写得差,再练也没效果,字帖我看看。”“看吧看吧,随便看。”隔几天,我发现,字帖不翼而飞,找不到了。又几天,字帖堂而皇之出现在他办公桌上,他已经练了厚厚的一本。
老赵头发天生带一点卷曲,黑胖胖的,一看就是有福之人。他已经退休好几年了,前几天一个同事神秘的拿朋友圈的视频给我看。几位大爷、大妈在演奏乐曲,挺好听。镜头一转,指挥的那个人好像很熟悉。仔细一看,不是老赵吗?白衬衣,自然卷背头,挺着大肚子,拿着一根小棍做陶醉状。再仔细看看,好像变白了,胖了一些。退休生活真是过得多姿多彩!
远远的正好赵夫人戴着白高帽、围着白围裙路过,这两口子,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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