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好的人有很多,唯独对你,我念念不忘,魂牵梦萦。我用27年等待,回响的声音。
在我心里,姐姐始终都是那个样子,瘦瘦高高的,皮肤白净,是短头发,对,27年了,一点都没有变。——小明
这么多年,我走过太多的地方,换过太多部手机,可是不管何时,我的手机备忘录里都有一条,一直保存着的,“母校小明”——彩虹
第一次作为大学生志愿者去参加央视《等着我》的节目录制现场,一共有三个嘉宾出场,三段找寻之路。可是让我印象深刻,不能忘怀的只有这一个。这并不是像往期节目那样,让人泪沾衣裳,哭到稀里哗啦,撕心裂肺的感动。而更像是,发生在你和我身边的故事,那么真实又琐碎的撞击和触动。
找寻者是一位37的男子,身材有点胖,长相倒也算周正可爱。上台时他很紧张,双手一直放在腹部前,礼数似乎周到的有点“过”,讲述的开始,我看见他的腿一直在抖。导演中途上来调整,直到后来,才略显放松。
被找寻的人,是他非亲非故的“姐姐"。我从“遥远”的观众席,仔仔细细的倾听他说的每个字。其实,事情经过极其简单,又仿佛普通的过了头,让人一度感觉有点莫名其妙。这样的找寻,有什么必要吗?
就像我上文中提到的,十岁那年,在那样的环境和处境下,他遇到了大他7岁的她,那是90年代,她和他都在山西的一个四面靠山靠河的村中学校中念书,他小学,她高二。他整天像个野孩子一样,四处打架,不好好学习,除了挨打受罚,基本上无人管教。她是家中的长女,下面有两个妹妹,家里经济条件也并不好。
一个偶然的机会,她认识了他,她对他特别好,关心他的生活,帮助他的学习,在他受到委屈时,劝解安慰他。在他受到侮辱暴力时,挺身而出维护他。把他带到宿舍给他洗头,一杯子一杯子的浇水。她为他打饭,特意从家里带来咸菜,和他一起吃。他考试进步,受到老师表扬了,就特意多打一些好吃的奖励他。她把一个月仅有的几块钱零花钱都给他。因为她知道,他有多需要帮助。他们一起,到小河边散步啊,在操场上谈心啊,他特别怕她,也就特别听她的话,都不敢不好好学习了……
这一切,就只有四个月。四个月后,因为家庭原因,他要转到县里去上学。他说,只记得,在将要离开,告诉姐姐的那一天。姐姐什么都没说。他不知道怎么了,只是当时太小,还意识不到分别的意义的时候,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分别了。
他的讲述越来越动情激动,即便是最细小的细节,他都会一度流泪,啜泣。
他的生活在之后,仍然不可避免遭受很多波折,初一就辍学,之后干过各种活,打零工,修车,干销售,学厨师,从老家到深圳,辗转各地……在这之间,他一直都没忘记过这个姐姐,反而是因为生活的动荡,对她,更加想念。
他想找她,可是怎奈当时生活的原因,地域的限制,拿到工资,动身寻找的时候,却一次次阴差阳错,到最后,线索全无。
他说,当初姐姐对他的“谆谆教诲”,真的指导了他的整个人生,不管在什么阶段,总能想起她说过的话。以后,他也再也没刻意做过坏事,不能对不起她。
他说,姐姐的那些话,姐姐的模样相貌,他不能忘,把这些都忘了,那姐姐,这个多年来在记忆中支撑,在意念中构建的“姐姐”,也就真的,不复存在了。
倪萍:你以后就没遇到过对你好的人吗?
小明:遇到过,可是没有她好,她我忘不了。
倪萍:那你对她是爱吗?
小明的回答闪烁其词,但是从闪烁其词,和主持人的询问之中,我了解到,这次从山西老家来北京参加节目的事情,并没有告知妻子。并且,找老婆的标准也是按照这个印象中的姐姐的模样来选择的。
倪萍: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这么多年来,姐姐根本都没有想过你,想过找你,也许当年,这就是人家的一种发自本能的善意。
这次,我看见小明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不相信”。可是,从这坚定的四个字中,我还是能感受到一丝犹疑,一种自我安慰鼓励式的主观想象。
倪萍;“可是人家凭什么也想着你呢,这又不是爱”
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就是相信,相信姐姐绝没有忘了她。
但,就像主持人放松调侃的提问,台下嘉宾的“解读”的那样,人间真情是存在的,但是,现实还是很残酷,沉重感压上心头,就算真的找到了她,她真的会记得吗?
当,他一步一步走向那扇门,每一步都是带着无限期待,激动到难以自持,身体都溃不成军的拖动,是的,就是拖动,27年感召的力量,将他胖乎乎的身体,极速的拖动……
当那扇门,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缓缓打开的那一刻,我看见他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了,整个人“扑通”的摔倒在地,向着那个,从门中走出来的,27年未见,27年魂牵梦萦的“姐姐”,跪下磕头…
他紧紧的拥抱住相比之下明显得瘦小的她,泣不成声。
虽然距离较远,我没能仔细的看清楚那个女人的脸。但是,看上去,44岁的她穿着一身黑衣,真的,真的是那么的白皙,那么的端庄,那么的有气质。那么的真诚朴素,得体。
一别经年,我37,你44.
我是13岁孩子的父亲,你是十九岁孩子的母亲。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来到这里,不再是27年来不断变化的各种角色。在你面前,我只是那个小明,十岁的害怕又依赖着你小明。总之,你好,就好。
倪萍:你觉得姐姐有什么变化吗?
小明:没有没有,一点都没变,就是头发长了点。他一边紧握着她的一只手,一边专注的看着她。
倪萍:那你觉得小明变了吗?
彩虹:没有,他还像那个小男孩,又桀骜不驯的样子。
倪萍:你当初为什么对小明那么好呢?
彩虹:可能是因为家庭的原因……小时候也走失一个妹妹,然后觉得小明这个孩子内心非常好,只是太缺少关爱,太孤独,那时候,我不理解,出于他那样的家庭和环境中是什么样的处境,但是我想要帮助他……其实这么多年,我只是担心小明,会不会,坚强的活下来,能不能健康的成长起来,我不在他的身边,会不会学坏…
彩虹也回忆了那时候发生的很多事情。她时不时用手靠在自己的心头,讲述缓慢的但亲切流畅,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温柔中透着清晰的坚定。言语中闪烁着微笑和眼泪。
倪萍:小明转学离开的时候,你是什么都没说对吗。
彩虹:对,其实,我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他那样一走,我好像就觉得,他不再需要我了……
最后,小明的姐姐带着他最小的年仅两岁的儿子上台。将要离开的时候,小明想接过在聊天过程中,坐在彩虹腿上的小儿子。可是,彩虹却一下子将孩子抱起,他们就像一家人那样的走下了台。
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是普通的小明,那个在学生时代的数学物理题中总是出现到让我们头疼的名字。那么,我们有没有属于我们的,象征着青春的“彩虹”,一个温婉又催人上进的梦。
写在后面的话:
一,关于真心:
在这个快餐化的时代,感情,很多时候,都掺杂了利益交换,工作需要的礼尚往来。不求回报的,出自于本能的关爱与真心付出已经越来越少了。真情,变得有些奢侈。别说四个月,相互之间非亲非故。
这种奢侈,不仅体现在对陌生人的事不关己的冷淡上。甚至于相处多年的朋友,亲人,共同生活夫妻之间,彼此算计,相互计较的事情也不一定能避免。
有多少爱,都是被“做”出来,被“演”出来的,被“格式化”了的?可是,这件真实的事情,还是挺让我感动的。真的算是奇迹。
至于,四个月的渊源,我想大部分人,根本就是马上就会随着时间淡忘的吧。确实,只是人生过客。
但是,我们仍要相信,是会有不一样的事情发生的,感情,本来就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东西。那种在很小的时候,被触动的爱,种下的爱的种子,就算经历了再多的事情,也不会忘记,爱会生根发芽。我可以被人说,“呆”,说“傻”,说“自作多情”,但是,我不会因此改变我的初衷,与爱的冲动。
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一种相互牵连的关系,是一种需要与被需要的,感情寄托的关系。那也是那种单一的环境与视角之下,贫穷与苦难之中盛开的娇艳而单纯的花朵。
二,关于成长
就像台下嘉宾“解读”的那样,他为什么要执着的寻找,不只是在找寻这个具体的“姐姐”,更是一种感觉,她带给他的温暖,与童年。在成长的过程中,他始终想要把自己的那些无处安放的感情,年幼无知离别的无意识所留下的遗憾,找到一个栖息地。他长大了,他实现了姐姐教导他的事,一样可以做的很好,他长大了,想要向姐姐证明,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她,回报她,保护她,却找不到她,越发想念她,心中始终存在着她的影子。
我一直以为,长大是在一定年龄,一定经验的累积之后,必然导致的绝对性的结果。但是,可能并非如此。在这个事情中,我分明看见了一个,并不是那么成熟的,37岁的“男孩”。
长大,不等于遗忘。成熟,仍可以热情单纯。为着一个,也许众人不能理解的,心中秘密的梦。
可是,至少,在这个演播厅里,他得到了很多人的理解。今后,在节目播出之后,也会得到更多人的感动与理解。
记性再差的人,也不会忘记不想忘记的人。
因为,我要这样,留住你。永远的,留在心里。
不可说,不能说。
27年念念不忘,多少次像孩子一样泪湿枕巾,就算所有的人都不能理解,我始终相信,你在另一方,同样会记得我。
终有一天,我会听见回想的声音。
现在,我知道
你还好,
我能看见你
我的手能够握住你
像小时候,你关爱我的那样
我能尽力帮助你
我愿意,
足矣。
——END
注:凭记忆来的,可能有些地方不够准确,会出错。而且,前后进行了整理,不能完全排除主观倾向。有润色加工的地方,但尽量将我看见的东西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