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大海。
一望无际的深水,灰蒙蒙的,和远处灰蒙蒙的天交织着。依稀的灯塔,朦胧的雾气,仿佛什么都能看到,却什么也看不到,连心情都透露着压抑。
这是我内心深处对大海的臆想,毫无理由的臆想。或许我总以为人们对大海的崇拜,是因为无法理解海的深邃。不就是这样吗?我们总是对神秘的力量顶礼膜拜,因为无法控制,便竞相逐之。
我喜欢浅滩。
不论是看着,还是走着,浅滩总是给人很舒服的感觉。触目便是柔软的卵石,在冲刷下被磨平了棱角,水是至清至清的,没有波涛起伏的水波。
或许是我短浅的目光作祟,我不爱那无垠的大海,独爱这一方浅浅的海滩。
记得曾在日记本上写过这样一句话:
“我们都在浅滩上走,谁能窥见大海的秘密。”
成年人的生活里,哪有“简单”二字?也是如此,人越大,就越是逃避不断增长的年龄,我们不愿意触及的深海,却不得不走进去。
我是宿舍八个人中最小的那个,也在几个月前正式跨入成年人的行列。不久后的一天,突然发现镜子中的自己多了一根白发,不禁默然。
回外婆家的时候,听到村里的人谈论自己十七、八岁的儿子女儿。东家的姨说,我家女儿一天就相(相亲)好几个喽,就是找不到合适的。西家的阿婆说,我家孙子不想结婚,年初就出去打工了,真真气死个人。
可是,十七、八的年龄,究竟是否可以承担得起一个家庭的责任?这场孤身的旅行,没有充足准备的起航,究竟可以走多远?毫不设防的心灵,又要如何穿过这形形色色的拥挤的围城?
《岛上书店》中说:
“没有谁是一座孤岛。”
的确,自以为孤独的费克里先生,在历经那些艰难岁月后,也将自己的人生变得美好而辽阔。虚拟世界的书,现实世界志同道合的妻女和朋友,人生得意莫过于此。
我没有费克里先生崇高的文学修养,却独爱书中像浅滩一样的精神世界,舒服,明晰。岛上书店是艾丽丝小岛的精神支柱,是云集短篇小说和长篇小说的人生集,也是艾丽丝岛上的一方浅滩。
岁月伊始,我们都在浅滩上走,后来有人不得不涉水深海 ,可谁能窥探大海的秘密呢?
我还是爱浅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