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学一到四年级(上世纪70年代初)是在五校上的学,后来因为搬家,五年级开学前转到了八校。五校的教室没有砖瓦结构的,都是土草房。学校的大门在南面,校园的南面有一排教室,只有四个班级或八个班级,一般都是低年级的学生在这里上课。学校的其他教室都在北面,一字排开。我上二年级的时候就在北面的教室上课。
我三哥比我大三岁,我上二年级时他上四年级,教室离得很近,都是在的校园的北面。冬天浇了冰场以后,冰上不让走人,我进校门后得绕冰场小半圈才能到自己教室,这就得经过我三哥他们班级的教室。
我三哥他班有个叫CBJ的,特能欺负低年级小同学,我见了他都躲着走。有一天我没注意,经过他班门口时,他把我截住了,让我自己大声喊我家的外号,我想跑,让他拽住了,问我喊不喊,我说不喊。他把我的破棉帽子往下按,直到盖住了眼睛,他喊了一声:打便宜,他班好几个围观的小子就上来给了我一顿拳脚。我的帽子掉在地上,让他们踩了个不象样,我拣起帽子,用帽子打CBJ,不曾想,这小子掏出一把锥子,扎了我一下,我左手腕内侧被扎出血了,他跑回了自己教室,我用一块纸按住出血的地方,也回了自己教室。我没哭,没告诉自己班老师,也没告诉他们班老师。
第二天早晨上学,我拣了两块大小合适的砖头块儿,分别放在了我的两个手闷子里。手闷子是一种手套,只是除拇指外,其余四指是不分开的,两个手闷子分别缝在一条带子的两头,带子挂在脖子上,这样就不容易丢了。五指都分开的手套我们家的孩子是戴不起的。挂着这样的手闷子,我特意在我三哥他班门口经过,我是可以从冰场的另一侧绕过去,而避开他们班级,避开CBJ的,但我没有绕,我就盼着能遇上他呢。这小子果然出现了,手里拿着那把锥子晃来晃去,摇头晃脑地向我走来。我把手闷子的带子从脖子上摘了下来,突然把手闷子向他抡过去,一下打在他的脸上,肯定是疼极了,这小子捂着脸,哭了。我趁机跑回教室,在进教室前,把两块儿砖头从手闷子里掏出来扔了。
第一节课开始了,我班老师正在讲课,教室门开了,一个男老师领着CBJ进了我们班教室,CBJ左眼框紫了一大块,还在抽抽搭搭的哭。
“谁叫李季成?”
我站了起来,
“为什么打人?”
“他拿锥子吓唬我,昨天把我手脖子扎坏了,我怕他今天又扎我。”
“昨天你扎人了吗?”男老师问CBJ,
“扎了”
“为什么扎人?”
“闹着玩”
“有扎人玩的吗?”
“……”
男老师又问我,“你用什么打的CBJ?”
“棉手闷子”
“棉手闷子?是吗?CBJ”
“是”
男老师拿起我的手闷子仔细检查了一番,摇了摇头。
“手闷子能把人打成这样吗?”
“不能”
“我问你呢,CBJ”
“我也不知道”
男老师叫我坐下,他领CBJ走出了我班教室。
我继续听课,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那年冬天,我还是尽量躲着CBJ走,偶尔没躲开,两人走对面的时候,他也没再打骂我,他看到我时,总是先看我一眼,再瞄一眼我的手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