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带着臻漓一路风驰电掣,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回了天外天。
望着怀里的人儿,顾卿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或许他并不知道自己在笑,明明被他当着四海八荒人的面儿肆无忌惮的调戏,甚至是强吻,可奇怪的,自己竟是没有什么生气或者是害羞的感觉,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好看的缘故?顾卿低头看了看怀中,那人许是喝了太多酒,正在昏睡,白玉般的肌肤上笼罩着一层红雾,一双狐狸眼微微眯起,长长的睫毛便投下了一小片阴影,红唇无意识的开合,如水般的长发倾泻下来,入手冰凉,和滚烫的体温形成鲜明对比。
顾卿无奈的摇了摇头,那酒可是由桃花酿制百年而成,入口不烈,但后劲极重,就他喝的这些,恐怕得睡上个十天半个月,至于被调戏这件事,就等他醒了再说吧。
天外天 顾卿的寝室
“美人儿,亲……一个,来,来嘛……。”
调笑声音从重重叠叠的雪白帷幔里传来,顾卿靠在床上,黑着一张脸看着树袋熊一般挂在身上正拼命往自己脸上亲的人。
“美人儿……呵呵,你好……好看,嗝、从了……我,……小爷……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嗝。”
顾卿的脸又黑了几分,一股浓浓的无力感从灵魂深处涌上心头,他能倾覆魔族,血染六界,对这醉酒之人却不知如何是好,杀了他?下不去手,把他打晕?也下不去手,从回到天外天一直到现在,两个多时辰了,这人就一直这般,对自己百般调戏,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酒后乱性?偏偏自己却对他无可奈何,明明是第一次相见,却情不自禁的对他一退再退,百般迁就,难道是因为过了太长时间的安稳日子,自己变善良了?
顾卿在想什么,挂在他身上的人可不知道,他只知道眼前之人真的好美,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人都美,于是抱着压倒他的目的,迷迷糊糊的他借着酒劲往前一扑。
顾卿正在发呆,猛然一阵天旋地转,身体被一股大力推到在柔软的床上,接着一阵刺痛传来。
待回过神时,已被人压在身下,那人正伏在自己身上,锁骨处被尖锐的牙齿啃咬,鲜血顺着皮肤淌了下来,染红了身下的锦被,红白交映间,说不出的淫靡。
下意识的反击在看到那人紧皱的眉头后停了下来,是的,那人恐怕是很不舒服,在喝了那么多那么烈的酒水之后,罢了,若是这样能让他好些的话,就随他去吧,顾卿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换了个稍微舒服点儿的姿势,任由疼痛一点点蔓延,锁骨,胸口,小腹,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人好像越来越难受,在顾卿身上拼命翻腾,头发由乌黑变得雪白,毛茸茸的淡青色狐耳自发间钻出,九条长长的狐尾紧紧缠上了顾卿的身体,白皙的手上生出锋利的爪子,一下下朝身下之人挠去。
这个狐妖……
那一下正好落在右肩处,顾卿只感到肩头一阵剧痛,而后鲜血便从那五道深深的血口中喷涌而出。
那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闯下了弥天大祸,他只感觉烈火般的炙热夹杂着不可忽视的疼痛一起朝他袭来,而身下之人便是最好的解药,冰凉的温度驱散着奔涌的热浪,口中的鲜血则缓解了身上的痛苦,迫不及待的吞咽着口中的液体,身体本能的靠近身下之人,贪婪的享受那份冰凉的触感。
顾卿躺在床上,被九条狐尾紧紧束缚,衣服早就散了,露出大片苍白的皮肤,长发泼墨般的铺散开来,同那人白发的交织在一起,右肩血肉模糊,传来的是撕裂般的痛。
顾卿的嘴唇有些发白,本就不高的体温竟又下降了些,他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也知道这些伤对自己来说并没什么,心中叹了口气,闭上眼,尽力让自己放松下来,任那狐妖在身上翻来覆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的渐渐安静下来,顾卿睁开眼,看了看伏在自己身上嘴角带血睡的正香的青狐,也懒得动弹,就枕着身下的狐尾,安然入睡。
第二天
顾卿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满身满床的鲜血和身上睡的正香的狐妖,突然感觉有些头痛,他试着动了动身子,右肩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大概是伤口又裂开了吧,顾卿这样想着,用完好的左手托住挂在身上还在熟睡的狐狸,小心翼翼的站起身,离开寝殿向后山走去,那儿有一处泉眼,其水终年都不会结冰,正是沐浴的绝佳场所,低头看了看毛都已经打了结的散发着一股血腥味的某只,顾卿勉为其难的决定也给这狐狸洗一洗。
此时天已大亮,殿外风光正好,不时有几缕白光从上空掠过,那是有人在御剑飞行,看到阁主自寝殿,几名侍从从远处赶来,看到顾卿的模样,以为是有人行刺,纷纷想要拔剑。
“阁主,您这是……”
“嘘……”顾卿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声张,“我没事,一会儿找几个人去收拾一下。”
“好,我们这就去办。”几人虽然满脸担心,却还是忍住了追问的念头,施了一礼,准备离去。
“等等”
“阁主,还有何吩咐?”
“传令下去,就说我今日决定闭关,不让任何人打扰,记住,是任何人。”
“是”
寝殿侧身处有一条不甚显眼的小径,顺着小径往前走上一段,便能看到斜前方的竹林掩映,好像有一池温泉正冒着丝丝暖气,池边偶尔有竹叶在渺渺轻雾中飘洒着落于水池中,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幽香。
顾卿随手布下结界,将昏睡着的狐妖放入池中,便认真替他擦洗起来。
活了几千年,从未伺候过何人,这次却是出乎意料的顺手,雾气蒸腾,直到干涸的鲜血一点点稀释在泉水中,一身青色的毛皮恢复了原来的通亮,顾卿才把他放在岸边,自己靠在水中微微休息。
许是太过疲倦,顾卿这一觉,已是超出了那青狐昏睡的日子。
于是乎臻漓自宿醉醒来后便看到在他的不远处的池面上浮现着一副半露的身躯,倚在光洁的池壁边,湿滑的墨发随便地垂散在肩上,晶莹的水珠在他润滑剔透的肌肤上肆意地流淌,那人许是睡着了,双眸微合,睫毛蝶翼般微微颤动着,虚无的仿佛随时会消散在这世间。
美人!臻漓的眼睛闪闪亮,尾巴一下就竖了起来,此时身前之人气质斐然,飘逸优雅,带着几分虚弱的美,恍若不食人间烟火,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好看之人?
看到美人的臻漓有些得意忘形,完全不知不久前他被眼前之人看光的事实。
美色在前,臻漓的智商明显下降,竟是就这样盯了那人许久。
等他回过神来,忽的想到自己参加东海宴会,貌似有些饮酒过量,貌似调戏强吻了一位仙友,而被调戏之人……貌似就是这眼前之人!!!
酒意一下就消散了,臻漓有些心虚的别过头去,真是酒后乱性,他竟是…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而且不认识这人,看不出他是仙是魔,修为几何,但他能肯定眼前这美男子比自己强的不是一点半点,自己站在他面前,竟是探不出他半分气息!
臻漓此刻一头撞死在这的心都有了,若是等这人醒来,看了自己不敢想象有什么下场,还是趁他还睡着先走为妙……
他几乎是在下定决心的同一时刻做出行动,迅速地化成人形,转身欲行时,身后的声音堪堪叫住了想要逃走的他:
“宴会上在四海八荒众仙面前调戏本座的这位道友请留步。”那声音落入臻漓耳中似晴天霹雳,他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的转过身来,努力的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这位仙友”他小心翼翼观察了一下对方的神色,斟酌道“臻漓酒后失态,宴会上对仙友的些许冒犯实乃醉酒后无心之举,不知仙友姓名,身居何职,若是造成什么影响误会在下十分抱歉,也还望仙友多多海涵,多多海涵……”
“在下不才,职为天外天阁主,姓顾名卿字靖之,事已至此,恐是已六界皆知,不知道友想……”顾卿几乎是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
顾卿顾靖之!天外天阁主!那个传说中的上神!我去我这这这是干了些什么啊!!!!造孽呀!!!!
臻漓没见过顾卿,可不代表他不知道顾卿的名字,没听过他的故事,在他的认识里,这位上神强大、绝美、恐怖、渺远,以至于他一直觉得这样的人只会存在于传说里,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那一瞬间臻漓害怕极了,巨大的恐惧让他瞬间呆在了那里,意识一片空白。
感到身上的压力骤然加大,周围的气温也迅速下降,臻漓有些气息不稳,再加上前些日子醉酒昏迷,竟是脚下一软,直直的跌到顾卿怀里。
臻漓浑身的血液都要凝住了,头脑中又是一片空白,手忙脚乱的想要站起来,下一刻,却不小心握住了……,他不由一僵,颤抖的视线划过对方冷怒的脸,玉雕般的身体,最后停留在对方裆部他手握住的……隐秘之处。
完了,自己可能要死了?臻漓艰难的咽了下口水,额头上渗出了点点汗珠,为什么自己这么找死?偏偏惹上了此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天外天阁主顾卿顾靖之位列上神,常年隐居,怎么好巧不巧,偏偏被自己撞见,还被自己给调戏了???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那人不动,他就更不敢动。
顾卿闭上眼,强忍着胸中的翻腾的感觉,肩膀和锁骨上的伤更是隐隐作痛,该死,他竟然起反应了!
臻漓显然也发觉了手下之物的变化,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震惊的望向他。
这一望,他更是惊得魂飞天外,近距离下他看到对方的身体布满了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伤痕,有的像是咬伤,有的像是抓伤。
他对那天晚上还留有几分残存的记忆,一时间不由脸色煞白。
“你……”
还未继续,他就听见那人三分无奈,七分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先把手拿开。”
臻漓触电般收回手,连着向后退了好几步,由于太过紧张,一个不小心,“砰”的一声现了原形。(臻漓:卧槽,这是什么梗?)
这一手太过突然,饶是处事波澜不惊的顾卿上神冷怒的脸上也呈现了一瞬的空白,待回过神来看着趴在地上完全处于懵圈状态的毛茸茸的青狐,突然俯身将其抱起举到眼前细细端详。
臻漓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自己便腾空而起,他僵硬的转了下头,目光顺着抱住自己的玉臂看去。
只见那人如瀑的长发顺着身体优美的曲线倾泻而下,有水珠划过锁骨,洒落在凝脂般的肌肤上,白衣散散的搭在身上,胸膛上的皮肤显出一种近乎病态的白,两抹鲜红若隐若现,臻漓有些心虚的别过头去,正好对上一双墨黑的眸子,那人的的容颜便那么突然地跌入他的视线中。
虽然宴会上他们曾经见过,刚刚他也偷看过,可那一瞬,他还是乱了心,失了神。
他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词语能恰到好处的形容眼前之人,那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在那人面前都会黯然失色,那并不是一种单纯的,仅仅是容貌的绝美,也不只是在身居高位的人身上常常能看到的高贵和疏离,那是一种完美混合着光明与黑暗纯善与至恶的矛盾又极其和谐的存在,那幽深的双眸,能够让人看见天堂,也能让人感觉身处地狱,一半是死寂一半是生机。
“小狐狸,你你亲了我,还喝了我的血,把我抓的浑身是伤,想这么跑可不成。”
眼见手里的狐狸连毛都炸了起来,顾卿愉快的笑了起来。
那一瞬间,臻漓觉得他看到了这人的灵魂,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预感,这一世,他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