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海风又一次如约而至,腥咸的味道带来大海的气息。我在海边长大,但家人们从不让我,不是我不会游泳,而是每次在海浪中都会不由自主地停止动作,每次窒息,我都会想起那个穿着白衬衣,笑的帅气又爽朗的少年。
十年前,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不同于海边少年黝黑的皮肤,从内陆刚刚搬过来的他皮肤白皙,并不是病态的那种瘦弱,相反,他的肌骨匀称,帅气的脸颊加上灿烂的充满亲和力的面容,在阳光下的他闪闪发光。
因为他父亲工作的临时调动,他们一家人才来到了我们这个小小的海滨城市呆几个月。而我的母亲是他外祖母的养女,因此在他们一家人到来的时候,我的父母张罗了一桌接风宴。
初次见他,简直惊为天人,在那个信息闭塞的年代,除了从电视上看到过帅气的明星外,在这个小小的海滨城市,几乎是没有见过向他这样帅气的人。
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虽然还带着少年的稚气,但是这样干净的面容,完美地不容一丝挑剔。尤其是那双眼睛,浩瀚如宇宙,灿烂若星河。
“你好,我叫楚慕白。”愣神之间,一只白皙的手已经伸到了我的面前,手指纤长,骨节分明。
“阿昕,愣着干什么?快打招呼。”妈妈发现了我不在状态,在背后拍了拍我。
“不好意思啊!这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有点害羞。”
我略为羞耻地低头看了眼我黝黑的小手,然后伸出去握住了那只白皙修长又十分柔软的手,然后露出了一个自以为非常灿烂的笑容“初次见面,你好,我叫顾墨昕。”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都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手心那只白皙的手掌的柔软触感和少年清脆的声音。之后两家大人吃了饭叙了旧就各自回家了。
后来从妈妈那里了解到,他只比我大两岁,但是他已经在全国高中生数学竞赛中获得过金奖,而且还获得过全国青少年击剑比赛一等奖,无论是学习还是运动都是佼佼者。
本以为我与他应该是两条平行线,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再次见到他,不是在我家,而是在邻居家的书房。
因为我的父母平时都忙于工作,因此我在放学后一般都待在邻居家里,邻居家的哥哥也大我两岁,待人接物,说话举止都十分温柔。
他的家里有一面大大的书柜,每次放学后我都会和他一起泡在书房里读书。上了初中之后,作业变多,空闲时间变少,我就没有天天去邻居哥哥家了,但是每个月我都会去邻居哥哥借2本书拿回来或者就在那里看。
当我轻车熟路的来到书房时,并未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反而看到了那个惊艳了我的时光的那个少年。
当我进入书房的时候,清晨的阳光正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洒满书房,而他就在那一片灿烂中拿着一本书在细细品读。
许是听到了我的动静,先是错愕,而后对我粲然一笑。“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我是来,是来还书的。”不知为什么,那粲然的笑容似乎有什么魔力,我只觉得脸颊灼热,说起话来也结结巴巴。
他起身向我走来,接过我手里的书,“你喜欢看这种类型的书啊?”少年清浅问到。
“我就是随便看看的,课余时间多看看书可以为作文多积累一些素材。”
“这样啊,那这个类型的书不太利于备考,要不然以后每个月我都给你挑两本书,上学的时候我带给你,你看完再还给我,我就直接拿回来了,省的你再多跑一趟了。”
看着他帅气的面孔,我居然说不出一个拒绝的字,就这样慌乱的点了点头,说了句“好。”就慌张的跑出了屋子。
就这样,在他留在这里的几个月,我和他就这样每隔一个月就进行一次书籍交换,我将读过的书籍交给他,他将新的书籍交给我。
除此之外,在他来了的一个月之后,我的脚踏车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坏了而且修不好。在迟到过好几回后,我不得不请求邻居哥哥每天载我去上学。
可是没过几天,邻居哥哥的脚崴了,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在载一个人也很吃力。
因此每天接送我的人就变成了他,我们一起早上背单词,晚上背古诗。放学后,他总是说自己一个人在家无聊,就到我家和我一起自习。
这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里,我的学习成绩突飞猛进,一下子从年级150名跃升到学年前20。
我的父母喜不自胜,就这样在暑假到来之际,我们一起疯玩了整个夏天。
我们一起躺在房顶数天空的星星,一起去湿地里看萤火虫,一起去赶海捉贝壳,一起摘椰子,一起躺在阴凉的地方喝椰子水……
我们还会一起读书,一起扮演书中的角色,一起讨论对于书中人物的看法。
这整个夏天,我看到最多的就是他眼里的星星,听到最多的就是我抑制不住的扑通扑通你的心跳声,感到最多的就是我那发红灼热的脸颊。
因为我中暑过一次,所以每次他看到我脸颊发红都会以为我中暑了。这时他就会匆忙跑去小摊买冰淇淋回来敷在我的额头、脸颊,然后这些冰激凌就理所当然地进了我的肚子,我就这样过了一个充满着奶油味的夏天。
这本是一个美好的夏天,但是在这个夏末,他父亲的外派结束了,他也跟着父母回了内地。
再临走之前,他跟我表白了,我只记得璀璨的烟火和翕动的烛光都印在那双璨若星河的眸子中,几乎没有犹豫,我就答应了。
让后我就看到了那个有着一如既往的帅气笑容的傻子一边发出爽朗的笑声,一边把我抱起来转圈圈。晕晕乎乎中,我也被他的笑声感染,和他一起大笑起来。
他回去之后,一封又一封的信笺如同小鸟一般在我们之间频繁往来,在经历过一个甜蜜的冬季之后。
于是再下一年的夏天我又见到了他。在咸腥的海风和灼热的气浪都如约而至的时候,他也到来了。
这次来的只有他自己,他已经高考完了。被保送去了北大,但是他更喜欢清华,因此参加了高考,第一志愿填了清华。
最开始的几天,我和他还是如从前一样一起疯玩。
在一个盛满繁星的夏夜,他对我表白了,他说:“阿昕,这世上有无数的楚慕白,但是最爱最爱顾墨昕的只有这一个,阿昕,和我在一起吧!”
看着他那比星河还要灿烂的眸子,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好”。
但是一个白衣少女的到来改变了一切。
那天本来我们要约好一起去图书馆消磨时光,他却告诉我他临时有事,这几天都没有办法陪我了。我也不疑有他,就说没事,我可以找点别的事情做。
正巧,小时候去国外留学的闺蜜回来了,离家许久,她很想念小城的美食,我就和她一起约出去玩耍。
可是没想到,就在我和闺蜜一路笑笑闹闹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而他身边有一个穿着一身白裙的少女,不同经常在小城皮肤略黑的我,她的皮肤白皙,柳腰纤纤,气质非凡。
我和闺蜜说了这件事,她让我不要多心,可能只是正常的朋友,让我再看看。
我看到他和那个少女一人买了一个椰子,许是椰子太重,少女喝了一口之后,就要他拿着,起初他有些抗拒,但是少女抱着他的手撒娇,他宠溺一笑,就接了过来。
于是原来的游玩就变成了追踪,在路过一个水果摊时,我们不小心撞落了水果,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当我们收拾好残局,再抬头望去,我看见他和那少女正像这边望来,他还对着那个少女说了什么,引得少女一阵轻笑。
那笑容刺激了我,我不再跟踪,拉起闺蜜就跑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对他避而不见。
由于心情不好,闺蜜叫我出去玩的时候我就答应了。
海边新来了一个冲浪教练,据说技术很好。
朋友邀请我一起下海冲浪,由于恐惧,我没有答应。
“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好了。”
朋友们也不强求,就都下海玩耍了。
在等着朋友们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日那个白衣少女正在和冲浪教练在攀谈,但是她的身边却没有我熟悉的那个他。
当他们结束了谈话,我去问教练“教练,她是谁啊?”
“她是我的师妹,她冲浪超级厉害的。我记得慕白也超级喜欢冲浪的,当时他们可是我们队最厉害的金童玉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于是,在朋友们的再一次邀约下,我抱起了冲浪板和他们一起下海了。
刚开始还好,天气晴朗,可是瞬间乌云密布,起了大浪,本来就是新手的我更加控制不好。
一不小心,就一头栽进了浪里。
在意识模糊之时,我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呼唤。
再醒来时,我已经在医院里了。
“阿昕,你终于醒了。”首先看到的是父母憔悴的面容和红肿的双眼。
“好好的,为什么要跑去海里冲浪呢?这次多亏了慕白,要不爸妈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慕白,他救的我?”
“是啊,那天他还喝多了,救了你上来就脱力了,水性那么好的孩子自己还没上来……”
我的大脑当时就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个白衣少女是他的小姑姑,是他小姨奶的女儿,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亲如兄妹。
可是那样一个灿若星辰的少年就这样停留在了他那个最美好的年纪。
也永远停留在我的记忆中。
我记得清华是他的梦想,既然如此,我一定要完成他的梦想。
之后的两年我努力学习,最终考上了清华。
当我站在清华大学的门口的时候,“墨昕。”
回头望去,俊秀的少年变成了俊朗的青年,那面容分明是楚慕白。
“你是楚慕白?”
“那不然还能是楚慕黑?”
我的大脑一瞬间空白,等到意识回笼,我已经在他的怀里了。
“你不是为了救我掉进海里了吗?”
“是啊!但是海上巡警救了我。我当时溺水很严重,昏迷了很久,在小城住了一星期情况稳定后就到城里的郊区疗养了。”
“那你为什么不联系我呢?”
“我醒了以后,跟伯母联系过,可是你家是搬家了,还是换了号码。怎么我都联系不上,直到今天我又看到了你。”